他出聲問道:“有她的訊息了嗎?”
仕隱站在旁側,回著道:“仙君,我們派出去的弟子已經傳回訊息了,白日你與師姑娘在吞屍谷分開後,她便帶著步少主下山了,但在半路時遇上了被禦笛人召來的虞期。步少棠匆匆趕到,虞期在被師姑娘驅走後,師姑娘隨之就被步少棠帶去了一家客棧,而後步少主放走了師姑娘。弟子們跟到城外就沒了蹤跡,很有可能是去追虞期了。”
季司離沉嘆一聲,吩咐道:“繼續找,有了訊息,立即報來。”
仕隱道:“是。仙君,依著冷教主剛才所言,屬下認為那些參與招魂儀式人暴體而亡得有個原因,散播厲鬼害人的謠言,引諸名仙士進山,也必須得有個目的才對。冷老教主的墓冢,我們還要去探查嗎?”
季司離頷首點頭,冷聲道:“今日我察看了冥室內的招魂陣法,陣法上的咒文、符篆、四方布設,未有任何錯漏。而今招不回死魂......如果猜測沒錯,冷老教主或許還沒死。”
仕隱當即明瞭,道:“仙君意思是,冷老教主的屍身,極有可能不在墓冢裡面?”
季司離頷首點頭,神情淡漠,冷聲道:“入墓一探,自見分曉。”
冷松遊所說言辭,從身上拿出來的東西,以及莫名出現的禦笛鬼麵人,光是這些,就足以說明那片吞屍谷有問題,或者說圍繞著冷道涯墓冢的整片土地都有問題。
依著前夜不解之惑,次日季司離領著幾個弟子,一大早便朝著冷道涯的墓冢方向行去。
冷松遊昨夜把自己幹的荒唐事,交代了個徹底,自覺不孝,趕著大清早地帶著幾名心腹子弟,前來冷道涯的墓冢上香跪拜,給他爹認錯。季司離跟仕隱停在後邊沒出聲,靜等著他行香跪拜。
過了片刻,冷松遊剛起身打算收拾回宗,轉身就見著昨夜那個難纏人,魂兒嚇得飄了一陣,道:“季兄,你這是來做什麼啊……”
仕隱面色平和朝他笑了一笑,打招呼道:“早啊冷教主,大清早就來上香呢?”
冷松遊捏著把毛竹扇子,怔怔回道:“你們來此,是……”
仕隱探頭看了一下墓冢,客氣地道:“我家仙君是來探望尊君遺容的,實在抱歉,可能要對尊君不敬了。”
聞言,冷松遊頓時一驚,道:“啊?!什麼意思?!你們這是、這是要掘我爹墓冢?”
仕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著人道:“冷教主,這話說得可就有歧義了,難道你就不想知道,尊君貴體是否安然無恙?”
冷松遊神情有些畏怯,道:“我,這、這也太……”
仕隱見他猶豫不決,哄著道:“你看,你早就想這麼幹了對吧,麻煩冷教主起個墓。”
季司離簡單跟他說了一下,羨香居出現的惡骨血傀事情原委,冷松遊看了看季司離冷峻神情,一時間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
想了好一陣,才叫弟子去挖墓冢土坯,惶惶不安地道:“這怎麼可能?!絕無可能!我爹墓冢外的土坯完好無損,怎麼可能會有人掘墓偷屍,那害人的惡鬼更不可能是我爹。不過此事可千萬不能傳出去,這可是欺師滅祖,不忠不孝大罪......”
得了冷松遊命令,幾名天啟教弟子領著人在墓冢後方開挖,季司離手持一拂雪,靜靜地站在身後,看著地上挖出來的泥土,眉色微皺。
一炷香之後,挖出來了一道墓門,裡面被磚牆封死。
這時,一名天啟教弟子抓了一把土,道:“教主,你看這土質鬆散,顯然是被人翻過兩三回了,定是有人早幾年就挖進去過!”
仕隱走上前蹲下身抓了一把土,細細地摩挲一陣,指著土對季司離道:“仙君,你猜測沒錯,果然被人捷足先登過了。”
冷松遊不敢置信,嘴裡呢喃自語,似乎在說服自己不可能,耳朵聽到是假的。兩名天啟教弟子上前,撬開了墓門,見狀,冷松遊立即合掌閉眼,不停對著他爹墓冢鞠躬認錯,低聲喃語地道:“各位祖師爺在上,我不是有意冒犯我爹的,還請不要怪罪......”
天啟教弟子留著兩人在外看守,其餘則進了墓冢,走在前頭破除了機關。墓冢是座半圓狀的墓室,冢內均以黑灰色的石磚砌成,外面爬滿青藤枯草,內部卻幹淨孤寂。
冷松遊雖然面露膽怯,卻沒畏懼出逃,而是跟在季司離的身後指著方向,朝著墓室中央走去,誰知走著走著就突然撞在季司離的後背,‘哎喲’一聲撞到額頭,道:“季兄,怎麼不走了......往前走便是了。”
一名天啟教弟子回頭道:“教主,沒路了怎麼走?”
確實是沒路。
黑灰色的三面石磚砌得嚴嚴實實,未留縫隙,一個偌大墓冢彷彿就這樣消失了。
冷松遊勉強看了好一會,才結巴開口道:“怎……怎麼可能,墓冢就那麼點地方,還能迷路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