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沐墟宮的上空,緩緩升起一個半圓碗狀的藍色結界,繼而她又抬袖揚手一揮,手中妖氣帶著霜雪化作萬千利刃,當即令幾大門派宗主的攻擊悉數化為烏有。
她面上的表情很少,抬手捏了個手訣,剎那間,在她的掌中幻出十二道不動血符印,手腕震動雙掌並指,在她掌中的妖氣操縱下,不動血符印看上去像是一道鑽尺虛影,平遁遇劍揮砍一分為二,二生三,三生萬道血紅鑽影,永遠沒有盡頭從而令人喪失鬥志。
沐墟宮華臺上,除了伏魔度苦界的門派,安然無恙,其他滅度葬刀盟門派弟子揮劍格擋不動血符印,雖不至於喪命,但愈碰愈多,十分難纏,各個門派宗主忙得手忙腳亂,光是避閃不動血符印攻擊就已方寸大亂,哪還有餘力顧著攻擊師卿卿。
師卿卿站在正門前,像是一個旁觀者,無嗔無喜,不因眼前的局勢而有半分動色。她召出不動血符印,就是為了不傷及無辜性命,只纏住這些人讓他們無從下手,引出背後操縱四大惡骨血傀的人。
此時,一道潔白如雪的身影躍下仙劍,停在了師卿卿的背後。
師卿卿轉過身回望,只見季司離蹙著眉,神色凜然盯著她,冷聲道:“師香夷,不要和他們打了。”
師卿卿抬眸與他對視良久,不驚也不怒,沉聲道:“我如果不呢?你是不是就要出手阻攔勸止我了。”
季司離看著她道:“停下來,跟我離開這裡,我會幫你。”
師卿卿冷笑一聲,道:“幫我?季羨之,我既然來了這裡,就沒想過要走,也不需要你幫我。”
季司離有些不可置信,雙眸帶著幾分不解,冷冷地凝著她一言不發。
師卿卿語調冰冷,輕哼道:“你不必這般看著我,他們想殺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不先動手殺了他們的話,最後死的那個只會是我,既然暴露了,我也便無需再隱藏了。”
季司離眉間積鬱著痛色,沉聲道:“原來這就是你重振原鄉會的原因!”
師卿卿輕挪著腳步,不屑地道:“我是妖魔之女,是仙門人人慾誅的妖孽,與你們伏魔度苦界和滅度藏刀盟對抗,若不事事謹慎隱藏自己真實目的的話,恐怕我早已死無葬身之地了。”
季司離目光追隨著她的身影,面色冷然,道:“很好,隱藏的夠深!”
師卿卿冷笑道:“那還是你太看重我了,不過既然你已經知道了,也用不著對我手下留情了,畢竟你不拿下我,就摧毀不了惡骨血傀。此刻你我針鋒相對,何必故作不知呢,先前你為了幫我,受過幾次責罰,這次你就可以把我殺了邀功,讓你的家族聲名顯赫了。”
季司離反問道:“這麼說來,你是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
師卿卿握著劍,冷哼道:“不需要,在不焚天坑,我就已經死過一次了,再死一次,又有何懼?”
說罷,她面色冷白不帶絲毫感情,抬手拔出百代春秋劍,直朝季司離刺去,季司離劍鋒靈氣凝結,劍身沖刺竟微微綻露出流璨光華般的霜花,皎白臉龐亦如染上一層薄薄白月光暈,俊雅得如同一塊美玉。
他以柔克剛,師卿卿則以守為攻,招招閃退避開凜冽的劍鋒,繁複多變的霜花,配合著季司離飛速遁走的身形,變得漂亮至極,令人不知不覺賞心悅目,一時放鬆了心神防備。
師卿卿沒在躲閃正正站定身形,劍鋒近在咫尺直刺到她的心口不到一寸距離,劍鋒才停下。
季司離甩袖移開劍鋒,面色緊皺問道:“你瘋了!”
師卿卿冷眼直視著他,道:“在水月仙境殺慕京簫時,你應該瞭解我,我本來就是個瘋子!”
季司離神情冷峻,鄭重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師卿卿反問道:“你來這裡,又是為了什麼?”
季司離沉聲道:“帶你離開這裡!”
師卿卿面色陰沉,神情有些不耐,怒道:“然後呢?幫我重朔仙骨?利用我摧毀惡骨血傀?”
季司離神情冷冽,道:“我並無此意。”
師卿卿胸口起伏,滿腔怒火,沖他叫道:“沒有此意?你想幫我不就是為了這個目的,虧我還天真以為你與他們不同,竟然相信了你的鬼話!你為了利用我,一次又一次地接近試探我,你如果想要摧毀之法直說就是,為什麼要騙我?”
季司離面露急色,語氣激動,解釋道:“師卿卿,你要相信我,跟我離開這裡,我自會跟你解釋......”
話未說完,師卿卿神情大火,厲喝道:“季司離!我哪都不會去,也不需要你的解釋!今日之後,我再不想跟你有任何任何瓜葛!!!”
氣氛肅然,季司離神情凝重,看著她面上滿是怒色,怔住了神許半晌無言,忽地,冷寂的氣氛被一陣驚恐尖叫聲打斷。
有名弟子聲嘶力竭喊道:“惡、惡骨血傀,是四大惡骨血傀啊!師卿卿又召喚了惡骨血傀!”
四大惡骨血傀身罩黑袍,周身縈繞著死沉的陰邪鬼氣,手中死靈劍輕輕一揮,原本按兵不動地伏魔度苦界,數十名弟子頓時往後飄飛數丈。伏魔度苦界的幾大門派宗主與惡骨血傀強強相遇,靈力與邪氣狹路相逢,迸發出可怖的威力。
霎時間,整座沐墟宮巨響轟然,以沐墟宮為中心産生一個黑白相間漩渦,直欲將沐墟宮上所有萬物都卷進去。
季聞麟手持靈劍仍是不敵,只覺死靈劍上強大的邪氣撲面而來,他不得不生生收回自己的靈劍,足足後退四五步,才退離這種可怕的陰邪氣流。
師卿卿手持百代春秋劍,揚劍一揮,接連揮斥出三劍才勉強牽制住四大惡骨血傀,不動血符遁影結出重重的氣幕,居然生生穿破惡骨血傀身軀。此時正欲印出第四劍,她耳邊傳來一道清脆明麗的喚聲,喊道:“卿兒!”
她腦子跟著懵了一下,連手中握劍的手,都不自覺地頓了一瞬。
孟花啼清冷喊道:“卿兒,小心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