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妃雪哄著她道:“小阿嫣,想聽什麼故事呢?”
師茹嫣乖乖地躺在虞妃雪懷裡,奶聲奶氣地道:“什麼故事都可以,婆婆講的我都愛聽。”
虞妃雪認真想了片刻,便道:“那就給阿嫣講個“夜宴雙花”吧。”
師茹嫣皺著眉,問道:“夜宴雙花那是什麼故事?是講兩朵花兒的故事嗎?”
虞妃雪哄著她入睡,道:“不是,夜宴雙花呢,講的是......”
說著說著,師茹嫣不知不覺地睡著了,虞妃雪將孩子抱去屋裡安睡,待回到屋子時,師卿卿已經喝得半醉,雙腮暈紅一片,坐姿也極為散漫。
虞妃雪走到她的身前,伸手從袖間拿出半塊木槿玉佩,玲瓏下吊著黛藍色流蘇墜子,道:“師姑娘,這個木槿玉佩,是抱阿嫣回來時在她身上找到的。想來應當是她的父母留給她的,那時已經摔成兩半了,我重新磨合了下,你拿著吧。”
師卿卿接過玉佩仔細瞧了瞧,光滑的玉身上確實還有幾條細小的裂縫。
說罷,虞妃雪收拾著桌上的碗筷,囑咐著道:“你啊是當娘親的人了,可得少喝點酒。”
師卿卿卻不以為然,一手抱著酒壺醉笑道:“當娘怎麼了,像她這個年紀,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就得統統來一遍,不然啊,等長大就沒這個機會了。”
靜默半晌無言,虞妃雪擦著桌子對師卿卿道:“上回季司離給你施術化散噬心烈火時,烏傷派的柳茗煙和柳無音闖了進來,二人冒死入不焚天坑,想必得了風景野的指令。這些日子,期兒在清點不焚天坑內的人時,發現他們二人就是混在收容的流民當中潛入進來的。”
“風火門將原先在奉天宗轄內的流民,統統都驅逐趕出了城,那些流民得知我們這裡,每日會在邊界布設施粥,許多流民往這處來,即便咱們有心收容,但不焚天坑也沒那麼大的地兒住人了。”
師卿卿心裡明白她說的問題,不焚天坑不少惡地得到改善,開始能夠供人生息,但因流民諸多根本不夠住。
不焚天坑不是什麼修仙門派,沒有像其他門派那樣,從仙都紫府到各處駐鎮仙府有相連相息的轄地。
這裡面住的全部人,全是無家可歸之人,完全稱之為“流民”,也不為過。
既是流民,又何來田産物資,這也是當下原鄉會與修仙人完全割裂開的景象。
一個仙門大派,在仙盟百族之中,擁有一席之地,不僅僅是靠門派所傳教的修煉之道,門下弟子數量,誅多少邪祟等體現,最重要的是門派轄內,所擁有的龐大産業。
就算素來以避世清修的清虛道,其實先祖在建宗立派那時,就已經將雲間香雪海周圍的田産山地都買下來了,在雲間香雪海山腳下,百姓建的屋子,開設的店鋪,耕種的農田等,皆是向清虛道駐鎮本地的仙家租賃而來的。
清虛道自己也有物産,加上每年收取的租金,以及助百姓除祟收取的報酬,足夠讓門下弟子安穩生活,沒了富足之憂,弟子也能專心修煉,於劍道上也有更高的追求。
若是仙門弟子,如這些食不果腹的流民般,為了謀生,要面對各種天災人禍,不僅如此,他們手無縛雞之力,又無餘資,便只能自己赤手空拳,去對抗為禍害民的妖獸。
當然,這樣的結果無一例外,就是成為鬼怪妖煞的腹中食。
師卿卿收容妖奴俘虜,讓他們去誅除周圍所浸染之地,但畢竟是人,就必須得考慮到眾人的生活安穩。
她思索了片刻,開口道:“待再過些日子,他們把東邊被邪氣浸染的地方,給誅除幹淨便能開始住人了。”
沉默少頃,虞妃雪停住了手中動作,面色稍稍有些凝重,道:“妖奴和流民越來越多,若是再不想法子,設立出入通行檢查,亦或結界,定然再會有人混進來,必須得想個法子才行。”
師卿卿點了點頭,正色道:“我會想想辦法,這段日子先暫時停止收容流民,咱們先解決當下問題。”
虞妃雪“嗯”了一聲就沒有再說了,近來他們收容的多是些被風火門,驅逐出城的老弱病寡。走去別城,長途跋涉路途艱難,就算到了城門口,諸多門派也不會讓其進城。
師卿卿也知道不焚天坑邊界處有不少流民,便讓虞妃雪命人,在邊界之地隔三差五地施粥,虞妃雪見人餓得可憐,便也會不定期地收些流民入境。
在境內的人身上基本沒錢,全由師卿卿養著,步少棠知道她收納了很多流民,也給不焚天坑送了不少靈石,加之師卿卿又經常跟人約戰壓賭注,日子也就勉勉強強能過得去。
這些日子,百姓種了不少綠植野蔬,即便不能賣什麼錢,卻也夠自給自足。當下糧食問題算是能維持,但收容的流民多了,住的地方卻是一個問題。
不焚天坑被邪氣浸透的地界大,只要把周圍荒地肅除幹淨便能住人了,但裡面縈繞充斥著各種陰、怨、邪氣等,想要誅除不是一件易事。加之近來有人混進來,若是不盡快想辦法,找到一個更好防止人混入不焚天坑的法子,今後只會貽害無窮。
想了片刻,她喝了一口酒,起身走出了屋外,站在房屋門口,背對著暖光抬眸看著眼前大雪紛揚。
一個人靜靜佇立在門口,思考許半晌,她回到房屋看著熟睡的師茹嫣,輕輕地撫了撫師茹嫣粉嫩的面頰,把那木槿玉佩垂掛在了師茹嫣的身上,踉踉蹌蹌地回了自己屋。
三個月後,師卿卿趁著各大門派齊聚風火門的仙都紫府,烈火壇上舉行清談盛會之際,孤身前去水月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