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寂了片刻,風景野沒說話,站在風景野身側的風路行,微笑開口道:“今日貴客都到齊了,開席!”
那邊風清揚坐了片刻,看仙霞宗人沒來,道:“諸位今日是百家宴,開席前我特意為大家準備了道下酒菜。”
聶浩威附和道:“是何下酒菜?”
風清揚說著朝身後弟子仰了仰下巴,身後弟子早備好了,就等著開口趕忙上菜。
然而,這道“下酒菜”上來之後,大家臉上俱是疑雲,就連風景野和風路行也被他這出乎意料之舉,弄得一副不知所雲表情。
只見大殿中央,鐵籠裡關著只活鹿。
風清揚命人開啟鐵籠,只見活鹿四肢都被鐵索束縛住,他手裡拿著只亮晃匕首,指著活鹿道:“這世間的山珍海味,就數活鹿最益補,諸位喝過稚鹿血嗎?”
四下一片寂然,都好奇地看著大殿中央的活鹿。
聶浩威道:“這分明是隻老鹿,怎麼會是稚鹿?”
侍奉家僕手腳麻利,把活鹿四肢鎖定在木板上,活鹿整個身軀頓時猶如砧板上魚肉,右邊大半腹部露了出來,又緊著在鹿腹下墊了一層絮被。
風清揚拿著匕首,笑道:“大家別著急,且看好了。”
話音一落,只見風清揚拿著匕首,匕鋒嘩啦一下,在活鹿腹部劃出一道血口。邊上打下手的弟子拿著兩只爪夾,將那條刀口子扯開裡面露出一隻尚未成型的稚鹿,接著又從哀嚎的活鹿腹部,往稚鹿身上剜出一個血洞,那稚鹿活生生地開了個口子。
這還不夠,那風清揚接過一個空心長釘管,插在剜出的血口子上。
須臾,空心長釘管立即流出鮮紅的血液,候著的家僕手端瓷碗,急忙上去接釘管裡的血,接完了再挨個桌滿上一小杯。
母鹿慘叫聲響徹整個大殿,季司離眉頭微蹙,見著那流血的鹿兒神情一派凜然。
風路行見席上眾人面露驚色,走上前阻止道:“清揚,這稚鹿尚未成形,也太殘......”
風清揚絲毫不覺得殘忍,反而聽著活鹿的叫聲叫得越慘越加的興奮。他橫眉冷對瞪了風路行一眼,自風路行認祖歸宗後,無論走到哪都能撞見風路行的身影,次次都阻撓他做事,因此十分看不順眼風路行。
於是,他指著手中這碗稚鹿血,對風路行道:“來,你不妨先做個表率,這稚鹿血剛取下來最溫補鮮美,西邊的番人最興這口。諸位不知,眼前這只活鹿可是大有來頭的,原先這活鹿是鹿王母稚鹿,上有鹿王母庇佑,可當鹿王母死了後,這稚鹿也就長大成了母鹿,後來母鹿連帶稚鹿就落入了林中百獸之手。如今這活鹿啊被束縛住了手腳,眾人要它叫,它就得叫,想要它死,它就得乖乖跪在地上受死!”
冷鶴月看得面色發白,手執白山茶團扇掩著口鼻一直不敢看。季司離端坐如鐘,聽著風清揚適才言語,心中瞭然,原鄉會的會徽,是“新月白鹿”,當下這稚鹿指的正是師茹嫣,而那釘在木板上血淋淋地流了一灘腥血的活鹿,就有如師香夷。
風路行知道他意有所指,忐忑地道:“清揚,今日是百家酒宴,怎能見血,這道下酒菜也太傷風化了,快命人撤了吧。”
風清揚冷了他一眼,接過一杯稚鹿血走到季司離面前,心裡記恨著射獵場上給師香夷出頭的事情,故意地道:“季公子,這杯算我敬你的,你怎麼不喝?是不合你的口味?”
風清揚還欲開口再言,下一刻,季司離拂塵一揮,“唰”的幾聲,一道淩厲的劍光亮起,忘巧塵雲劍出鞘,束縛活鹿四肢的鐵索霎時被斬斷。活鹿尖叫了一聲掙脫開了鐵爪,縱身一躍打翻了那幾碗鹿血,就這樣逃出了大殿。
那打翻的碗杯“哐當”滾了幾圈,隨著活鹿脫逃,整個大殿內的嘶鳴哀嚎聲也停止了,那碗裡裝的血紅豔豔地流了一地,眾人嚇得頓時驚住了動作,甚至連氣息聲都凝滯了。
季司離無所顧忌一揮放走了活鹿,就如一個巴掌,抽在風清揚臉上打得他立刻沒了威風。
風清揚瞪著眼,道:“季公子不喝便罷了,為何要放走這活鹿?”
季司離不看他,一語不發,根本不想答他的話。
涼風襲入整個大殿,風清揚正欲再開口刁難,就聽見殿外,一名風火門弟子疾步而入。
那名風火門弟子不顧各大門派弟子在場,大喊道:“門主、門主!不好了!”
風景野驟然站起身,問道:“何事如此慌張?”
那名弟子施禮道:“是、是妖禍天姬,她不顧弟子阻攔,闖進了棺森獄!”
風清揚上前一步,急聲問道:“師香夷闖去棺森獄做什麼,把話說清楚點。”
那名弟子神色惶恐地道:“今早在城街,師香夷阻撓我們捉拿從棺森獄出逃的罪妖,不僅打傷了數名弟子,還闖去了棺森獄,似要放走裡面關押的全部妖魔邪祟!”
風清揚狠狠地摔了手中金盃,啐道:“沒有通行令,師香夷竟敢擅闖我風火門界地,大哥,此事就交由我去處理,我立即率人前去棺森獄!”
說罷,風清揚領著數名風火門弟子,疾步退了出去,冷鶴月見季司離眉宇寒凜,面色緊皺,輕聲道:“去吧,小心些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