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司離望著遠處,仰了仰頭,道:“既然你這麼厲害,那就把那些妖奴安置妥當。俘虜之事,需多加思量,想不出統管之法,化其修為更穩妥。”
師香夷沒說話,就靜靜地站在一旁,聽著他說。
季司離繼續道:“收容人愈多,對他們構成威脅愈大,我怕你難以抽身。”
師香夷想了片刻,冷聲回道:“難道就要放任不管嗎?”
季司離語氣不冷不淡,平和地道:“匡正世道,非是隻有一種法子。”
師香夷面色沉靜,輕笑一聲,回道:“是忠是奸,是強是弱,有眼睛的人都看的明白呢。管一管,或許還能救幾個人,如果坐視不理,或者放任奸邪者橫行,只有無盡的殺戮和黑暗的深淵,不是嗎?”
季司離接話道:“或許你施了援手,亦無法救那些人,你該明白,他們是不會讓威脅已身利益地位之人存在。”
師香夷抬起眼眸,定定地和他對視,眼神堅定地道:“既然橫豎都是死,那我偏要試試!”
季司離也抬起眼眸,與她對視,勸道:“我勸你別太自信,有時候自信過了頭,很容易引火燒身。”
師香夷輕笑一聲,道:“自信也好,固執也罷,你知道我的,我這個人一旦認定的事情,就會堅定到底。”
季聞麟出來時,見著不遠處季司離和師香夷的背影,冷道涯也瞧見了,不禁問道:“白衣那位是司離?”
聞言,冷鶴月看向遠處,神色不變,道:“是司離。”
冷道涯腳步一頓,稍稍有些意外,道:“司離不與你們同歸雲間香雪海,怎麼跟著師香夷?”
季聞麟便道:“沐墟宮決戰時,會主大人一人敵素懷容受了傷,司離多半在詢問她的傷勢。”
冷道涯看著師香夷背影許久,道:“她這身妖術太邪門了。她在不焚天坑內,不僅收容了大批妖奴,還學謝武煉什麼邪物,眾人紛紛猜測,她手中極有可能,有控制惡骨血傀的陰冥符寶。”
冷鶴月出言道:“爹,都是些不實傳聞,你怎麼也信以為真了。”
須臾,冷道涯側身,道:“真的假的誰知道呢?不過,司離婚姻之事,親家母不著急?”
季聞麟鎮定地道:“臨行前母親也說著這事,依司離性子來看,他中意的掌燈人恐是難尋了。”
冷道涯卻笑著道:“司離潛心於修煉之道,仙門貴女驕矜,多是德戒持身,能提刀執劍女子寥寥無幾,加上他這寡言少語的性子,恐是難討女子歡心。不過我看自師香夷來了朝天殿,便見他與師香夷走的親近,你們可得留意些,不要來日讓他真帶個妖女歸家。”
冷鶴月扶著冷道涯,輕聲道:“司離若是真遇著個合心意之人,我們便是攔也攔不住,隨他去吧。”
冷道涯點了點頭,想了稍許,道:“防患未然啊。妖女便算了,尋個性子千萬不要嬌蠻跳脫,太剛烈直爽的。親家母素愛明儀知禮,溫婉賢淑之人,若是尋個烈性子,那親家母豈不是天天有氣受?”
冷鶴月笑著道:“爹,司離還不著急,此刻說這些為時尚早,你呀就甭操心了。”
靜默須臾,二人走了一段,氣氛稍緩平和,季司離神情淡漠,再次出言,莫名問道:“師香夷,你聽過雨嗎?”
師香夷眉梢一挑有些意外,笑道:“幹什麼?”
季司離語氣溫和,對他道:“下月初七,春山亭有場秋雨,你想不想去聽?”
聞言,師香夷仰起頭沉默著與他對視良久,神情頗有幾分訝色,須臾,她面上斂了笑意,敷衍的拒絕道:“多事之秋,不焚天坑還有許多事等我回去處理,沒得空閑。”
一語末了,師香夷轉過了身才邁出一步,身後就再次響起季司離的聲音,道:“無論你是否會去,我都會在春山亭等你。”
聽得這話,師香夷停頓住了腳跟,微微側眸卻沒言語,頓了片刻,就再次抬步朝石階下行去。
因著先前約定,如今滅度葬刀盟的奉天宗傾覆,冷道涯也履了約將三百萬靈石,以及將原鄉會俘虜弟子九百餘人,外加妖奴平民兩千餘人驅逐到不焚天坑,師香夷便動身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