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香夷側眸冷冰冰地瞪了他一眼,而後轉過頭朝冷松遊露出一笑,道:“冷少主,差不多快開席了,進去吧。”
冷松遊面上帶笑走在前面,師香夷跟在他的身後,在經過季司離身旁時,腳輕輕地踩了季司離腳背一下。
季司離眉頭一皺,微不可查地悶哼一聲,道:“你瘋了!”
季司離回過頭,朝他冷哼一聲,吐舌頭道:“原來你有心的,知道會痛啊。”
季司離知她是故意的,脾氣好得很,沒和她計較,哼了一聲也朝殿內走了進去。
幾人進入鷹巢寮場內各自落了座,季司離不飲酒也不動筷,目光平視著前方,定定地望著坐在對面,正在喂孩子吃飯的師香夷。
風景野如今身為滅度葬刀盟的東道主,自然是坐在主座上,圍場內,眾人抬杯齊聲慶賀。
風景野起身,抬杯道:“素懷容今已伐誅,天下河清海晏,百姓民安人和,大家相聚於此,實乃仙門幸事。”
臺下分立兩側,各大門派整齊舉杯,齊聲附和,風景野站在首座上,好似站在東方雲端,高闊的視野裡能看見天地蒼茫,耳畔邊響起震耳欲聾的歡賀聲,聽著眾人皆呼,好似以他為尊的景象,他面上不禁露出難掩的喜色。
他喜歡這種滋味。
風景野坐直了身姿,覺得自己在眾人的呼聲中,獲得了敢與眾派爭天之氣。這種感覺與他久坐門主之位是截然不同的,這是他有史以來,第一次真正感受到被萬人敬仰時的激動。
眾人落座,師香夷淡笑一聲,忍不住暗自誹腹道:“街頭上,餓死的餓死,凍死的凍死,人都死完了,可不是民安人和麼。”
風景野落杯後,看了季司離許半晌,開口道:“季宗主,如今你家賢弟也到了成家年紀,司離可有中意的仙子?”
師香夷捏著酒杯頓了頓,眼神不由自主地看向季司離。
聞言,季聞麟側眸,看了一眼端坐如鐘,沉默不語的季司離。
季聞麟笑了笑道:“風門主不知,司離自出生以來,便一直潛心於修習劍術之上,今尚無成家之志。”
風景野捏著扇子,繼續道:“當今仙門之內,有季公子這般修為的名士屈指可數。季宗主,司離既已到了年紀,若是再耽擱幾年可就過了歲頭。”
季聞麟淡笑,道:“司離向來性情冷定,有獨道孤詣主見,婚姻之事尚且不急。”
風景野繼續道:“哎季宗主言重了,你這個年紀的時候,早已娶妻生子了吧。雖說不能誤了姑娘,但也不能平白耽擱了賢弟的姻緣。風某覺得我家舍妹淩霜,倒正與司離年紀不差,這幾年,在伐奉天宗時,又與季公子共過生死,兩人性子也都冷定不跳脫,很是般配。風某也想成就他們二人一樁美滿姻緣,更想與季宗主結秦晉之好。”
風淩霜是風家二小姐,風景野這一根紅線還真牽得門當戶對,這事要是成了,那風火門可就真不得了了,不僅宗大勢大權大,就連關系也強大了。
風淩霜看向了季司離,季司離眼神定定直視前方,跟被點了定xue般,不受任何波動影響。
師香夷冷笑一聲,只覺聯姻這事,有些意外。
季聞麟面色淡然,回道:“風門主,婚姻大事,非是小事,還須得看他們自己意願,旁人不好幹涉。”
風景野喝了一杯酒,繼續道:“季宗主娶的是冷教主的女兒,鶴月與淩霜二人,打小交好,此事若能成,也算圓滿。白宗主,你家小女也快有三歲半了吧?如今素懷容已伐誅,陵春還未尋到嗎?”
季聞麟淡淡地道:“小女三歲有餘,仍遍尋未果。”
風景野關切地道:“小女怎麼說也是清虛道的貴女,只因素懷容殘暴之舉,至今下落不明,實乃可惜啊,若是季宗主需要,我風火門定會傾全宗之力相尋,不過司離,你意下如何?”
季司離面色平靜,遠遠地和師香夷對視一眼,須臾,他抬手行禮,道:“多謝風門主美意,在下並無此意。”
席間氣氛冷肅,一時尬然無聲。
風景野原本想著搭紅線,憑借清虛道在伏魔度苦界的勢力助自己平步青雲,好登上盟主之位,誰知落了空。這時,一位身著白金衣衫的少年站起身,行禮道:“兄長,諸位,季宗主能有此賢弟,相信不久便能振興清虛道一門。其實不光清虛道,經征伐沐墟宮一役,各大門派皆都損失慘重。此時正是人才凋敝,百廢待舉之際。”
烏傷派的聶浩威立即附和道:“言之有理啊。”
少年走出桌席兩步,凜然有詞道:“兄長一直將此事記掛於心,近日更是為尋應對之策,勞心費神。萬幸今日終於想到解決之策,風火門願傾人力、財力,助伏魔度苦界重振仙門盛望,各大門派若是有難解之疑,皆可來滅度藏刀盟向風火門尋助。”
“我們小門宗仙都紫府的重建迫在眉睫,這樣的舉措當真是如及時雨,解決了小門宗燃眉之急,也只有風火門肯伸出援手。”
“是啊,如今風火門願傾囊相助我們重振仙門,實乃仁義之舉啊。”
“啊對對對,宗大勢大就是不一樣,仁義闊氣!”
風景野順著臺階而下,揚聲道:“沒錯!在座諸位,若有難處,皆可報給我風火門!”
臺下齊齊舉杯附和致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