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少棠看她手裡拿的兔子風箏,又看她抹著眼淚,知道肯定是想起師卿卿了,懷裡的孩子見自己娘親流淚也不哭鬧了,抬手給她抹著眼角淚水。
過了許久,步少棠才想起一旁的師香夷,行禮道:“會主大人,好巧,想不到你這麼快就來了,你怎麼在這外面站著?”
師香夷想撫摸安慰孟花啼,但她身上戴著一副看不見的鐐銬,使得她在這一刻做不到。她佇立在二人面前,只能把自己當做一個陌生人靜靜站在一旁看著,期間幾欲抬起的手還是被她強硬地控制住了。
過了片刻,師香夷抬手回禮,道:“溜孩子,放風箏。哦不是,放孩子。”
說完才發現,好像怎麼說都不對,稍稍偏頭低喃地道:哎呀,關心則亂,真是一點沒錯。
步少棠看她手裡牽著的孩子,大概三歲多樣子比步知儀還大,怎麼可能會是師卿卿。三年前,師卿卿還沒議過婚事,更別論有孩子了。隨即,他正色道:“會主大人才情非凡,修為更是高強,想不到孩子都這般大了,看來上回在水月仙境,我們真是認錯人了,實在抱歉。”
師香夷微微垂眸看了看師茹嫣,心中滿意地道:果然,還是孩子這招好使一點。
她回神道:“沒事,想來這位姑娘,就是步界主的夫人吧,果然是位天上墜下凡的絕色仙子,名不虛傳。步界主,你可真有福氣。”
步少棠看著孟花啼,自豪地介紹道:“花啼,這位便是我與你提起的原鄉會新任會主師香夷。前幾日我和季公子一路追擊慕京簫,與會主大人在水月仙境相識,此次是我邀請她來朝天殿議事的。”
孟花啼看著她,靜默了片刻,行禮地道:“會主大人,不好意思,適才是我唐突了。”
師香夷擺手道:“無妨,我能理解的,步夫人也是思親急切。”
步少棠語氣平和地道:“我們伏魔度苦界的幾大門派,此時正齊聚朝天殿商議如何攻破沐墟宮,會主大人,隨我進去吧。”
師香夷看著步少棠,又看了看一旁黯然神傷滿臉悲愁的孟花啼,微微頷首未言語。
須臾,步少棠帶著師香夷走進朝天殿,然而在不遠處,季司離正立在他們身後廊下,神色凜然定定地注視著這邊,他的目光一直鎖著師香夷的身影。
過了許久,他滿腹心事地抬起一拂雪,鬱郁摩挲一陣,面色沉重。
夜間席上,朝天殿正殿,季聞麟穩定清虛道轄內界地形勢之後,立刻就趕到朝天殿支援。因此冷道涯親自設宴,將他這位大女婿和自己女兒,引入明亮寬敞的宴庭之中。
宴席上還有滅度葬刀盟的人,風火門、烏傷派等門派弟子,均落坐於一方小宴桌準備共同商議對策。
冷道涯身著一襲紫黑狼獸盤野繡紋袍,氣勢烈烈,坐在首位旁側,眉頭微蹙,神情嚴肅道:“如諸位所言,滅度葬刀盟內,奉天宗的地界接連攻破,被關押拘禁的各派弟子也得以救出,其二子已喪,我們只需一鼓作氣,率眾軍長驅直入沐墟宮,四方夾擊奉天宗老巢,定能大獲全勝。”
季聞麟飲了一杯茶,淡聲道:“話雖如此,但在沐墟宮山腳下,素懷容分佈了大批屍傀鎮守,想要攻上沐墟宮就得先解決屍傀這個難疑。”
季司離神情凜然,坐立在季聞麟一旁,靜默不語。
風淩霜道:“季宗主所言極是,素懷容之所謂無懼,正是因為他手中有惡骨血傀,大肆抓捕仙門弟子噬取神魂精魄煉製成屍傀。而今我們尚且不知屍傀有多少,分佈在何處,除了屍傀是否還有別的什麼異獸,這些情況,通通都還是一個未知數。”
步少棠身為伏魔度苦界的界主,自是坐在主座之上,接話道:“不摸清楚屍傀佈防,這一戰肯定是場持久戰。如果幾年徵戰不休,伏魔度苦界的各大門派,都要考慮徵納弟子,否則傷亡太嚴重,就算立馬徵納仙門弟子赴戰,他們修為尚淺,也根本對付不了屍傀。”
季聞麟喝了一口茶,道:“徵納弟子是個辦法,但若為徵戰,而胡亂徵納百姓,待今年過了冬就無人墾耕田地,百姓也該挨餓了。”
沉吟須臾,冷道涯道:“惡骨血傀之事,正是今日我召大家所要共商的重事,究竟如何探清楚屍傀所在方位,以及惡骨血傀。”
步少棠站起身道:“冷教主,素懷容所煉屍傀,或有辦法解決,步某請了位能士與諸位詳談。”
冷道涯道:“那行吧,勞煩請這位能士進來。”
說罷,步少棠紆尊降貴,也沒讓別人通傳,因師香夷是原鄉會妖奴,在身份上難免會讓仙門人看輕,為讓大家知道自己對這位會主重視,便自己親自前去請師香夷。
待找到師香夷時,只見她雙指捏決在打坐,屋內陰風颯起妖氣四溢,怪風吹得垂帷飄蕩不止,師茹嫣則已入睡,並未感覺出什麼不對勁。
步少棠在門口駐足觀望了許久,見她終於站起身,才敲了敲門詢問,行禮道:“會主大人,你怎麼了?”
師香夷眼神躲閃不敢看步少棠,回禮道:“哦沒事,步界主,你怎麼來了。”
步少棠關心道:“冷教主設宴,有請會主大人前去宴廳,會主大人隨我入席吧,眾人還等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