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司離不喜熱鬧人群,但看不清前路,加之手被師卿卿拉著,還是跟著奔到了人群後面。
那說書老頭見著幾個修仙人,說得更賣力了,高聲道:“要我說啊,這浮屠派的魔君啊,肯定沒被萬鬼啃噬!”
另一名中年男子嚼著花生,接話茬道:“我覺得也沒死!我看那山城外吃人的血林,定是那大魔頭死後神魂精魄藏在裡面作祟。”
聽到此處,師卿卿頓了頓,不由回頭和季司離對視一眼,接著又側耳聆聽。
那說書老頭又道:“不錯,這謝武躲在血林裡面啊,吃了幾十個人!死的那些人還是妖奴,自被修仙的人發現之後,他就躲了起來再也沒了動靜,那些被他吃掉的人,現在到底是死是活是真是假,也就沒人知道咯。”
又一名年輕男子道:“嘿,不用猜也知道,那些人肯定早就被他嚼得粉碎了。”
說書老頭故作玄虛,笑道:“你們吶,只知魔君喜好食人骨髓,不知魔君真正的可怕之處。何止是吃人血肉,他藏在血林裡面,實際是在偷偷煉邪術,想要重歸於世啊!”
說書老頭越編越起勁,走了兩步俯身對著茶客,抑揚頓挫地道:“他將那些妖奴抓入血林,是為了剝皮剮肉、噬魂奪魄,嚼爛他們的神魂精魄為自己所用!諸位可別忘了,這魔君膝下還有個活著的餘孽,雖然她被仙霞宗收養了,但誰能保證他那女兒,會不會跟她的老子一樣,生出什麼不忠不孝的歪念呢。”
“要我說啊,這些妖魔的餘孽,罪大惡極,仙門就該誅之後快,以防禍害後人!”
幾名男子附和道:“沒錯,對啊!”
那名中年男子道:“說得對,這些妖啊魔啊就是該殺!”
聽到此處,步少棠神色一凜,驟然拔出紫金天寶劍半寸,心下哪裡忍得,怒道:“放屁!你這糟老頭子,嘴裡竟說些不著天日的瘋癲之詞,那謝武犯的罪孽與那師卿卿有何幹系,你究竟吃了幾個熊心豹子膽,敢在這胡言亂語,看我不割了你的爛舌根,叫你今後還敢不敢胡說八道!”
師卿卿聽多了這些詞,心下倒不覺甚,無痛無癢無關緊要,可步少棠聽得這些人個個都叫師卿卿死,面上頓現怒色,就在他要上前時,師卿卿立即一手按住了他,抓著他的手臂將人帶離了人群。
四下一片寂然,忽地季司離那對冷若冰霜的眸子,眉頭緊蹙,也滿面怒色晲了一眼說書人,神情嚴肅,驟然負手退離了人群。
背後說書人指著走出去幾個背影,嘿了一聲,道:“奇怪了,這幾人誰啊!那黑臉的怎麼看我那眼神,跟罵了他媳婦似的。還有拔劍的那個,我哪招惹他了,真是的。”
師卿卿抓著步少棠手臂,生怕他真沖出去割了人家的舌頭,安撫著情緒,道:“師兄,你那麼激動幹什麼,這些話我早就聽煩了,你怎麼還跟個老頭動起氣來了。”
步少棠吐了一口怒氣,將紫金天寶劍收歸鞘中,忿忿道:“就是因為你不教訓他們,他們才敢這般肆無忌憚誹謗你。”
季司離望著師卿卿,淡聲道:“誹辱之言,不必入心。”
師卿卿微微一愣,仰起頭和季司離對視一眼,須臾又拍了拍步少棠的手臂,道:“對麼師兄,你就當沒聽見,適才是狗咬了你一口,難不成你還張口咬回去,左右氣的也是你自個兒不是。”
步少棠側眸,眼神惡狠狠地盯著那說書老頭,厲聲道:“它咬了我,我是不能咬回去,但我必須得把它打死,讓它再沒有亂叫機會。”
聽得他跟個孩子似的發脾氣,師卿卿只覺好笑,安慰道:“好了好了,別氣了,看你臉氣的,黑得都快趕上閻王了。”
話音剛落,忽然遠處腳步輕靈的冷松遊跑了過來,邊招手邊叫道:“師姑娘,步兄。”
師卿卿回過頭道:“松遊如何了?”
冷松遊喘著氣,道:“人還沒到,得再等等,我們先找個地方休息片刻吧。”
師卿卿笑著道:“甚好,我們快走吧。”
話音一落,幾人便踏入了一家酒樓,前腳剛入一股清而不冽的酒香就撲面而來,店內小二見是幾名氣度不凡的修仙人,不敢怠慢卯勁兒擦亮桌椅,熱情地上前招呼人落座在一方木桌。
師卿卿伸手從懷裡掏出一塊靈石壓在桌上,擲地有聲地道:“小二,來三壺酒。”
步少棠登時瞪大眼睛,驚聲道:“師卿卿,你瘋了,平日喝三杯就醉了,點這麼多,喝的完麼你。”
小二拿著靈石,見師卿卿如此豪氣,大喜樂笑道:“這位姑娘真爽快,我們掖幽的風花雪月酒啊最是出名,三壺下肚香醇不醉,喝了的人都說好,諸位公子稍等片刻啊。”
步少棠稍緩了些怒氣,看著她哼聲道:“歸水月仙境還須需數把個月,照你這麼揮霍,我看把你劍當了都不夠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