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向母女二人點了點頭,三人一起向屋內走去。息侯已是形容枯槁,面色憔悴,奄奄一息。
林青拿出那縷頭發,向著息侯顫聲道:“大王!末將去見息夫人了!”
息侯一聽“息夫人”三個字,竟猛的轉過了身,一雙無神的眼,怔怔地盯著林青。
林青把那縷頭發高高舉起,聲音低沉:“大王,這是息夫人讓末將給大王帶來的信物,她讓末將告訴大王,不管怎樣屈辱,她都會活下去,也會一直等大王。一直等下去,不為別的,只為息城的百姓。夫人讓末將問大王,大王願意如夫人般這樣等下去,熬下去嗎?”
息侯掙紮了一上,猛的起身,一把將林青手中的頭發奪了過來,貼於胸前,放聲痛哭。
弦夫人哭著攥住息侯的胳膊,道:“大王!臣妾佩服息妹妹的胸襟,她一個弱女子,當初如果不是楚國鬥丹說那些威脅的話,息妹妹早就投到那口井裡了。鬥丹以一城之民眾,還有大王的命來威脅她,息妹妹才活了下來。她一個弱女子,忍辱嫁二夫,她活得累嗎?大王可曾為她著想啊?不幸的事情已經發生,就不要再管他人的言語。大王,您要振作起來,不為別的,難道不為大王的夢兒嗎?也不為息城的百姓嗎?”
姬靈也哭著說:“父王,您不能這樣,息娘娘還在宮裡受著苦呢!我們雖然也苦,可我們還能一家人在一起呢!可息娘娘,卻一人在楚宮裡受苦啊!”
息侯痛哭著,一手摟住自己賢惠的妃子,另一隻手摟住懂事的女兒,一家三口抱頭痛哭。旁邊的林青已是淚流滿面。
四個人哭夠了,息侯為弦夫人和姬靈擦了擦淚,哽咽道:“林青,給寡人弄點吃的,寡人要好好地活著,在寡人的有生之年,只要息城百姓好,只要楚宮中的夢兒好,寡人就知足了。”
林青高興地去準備了,弦夫人也高興地破涕為笑,懂事的姬靈開心的說:“父王、母妃,小靈去幫林叔叔。”
說著,姬靈飛快地跑了出去。息侯望著同樣是面色憔悴的弦夫人,再次流淚,然後將她摟進了懷中。
鬻拳和媯隨失策了。
……
太後望著自己住了大半輩子的太後宮,長長地籲了口氣,笑道:“她們既然都搬走了,哀家就多住些時日吧!我看這後宮裡啊!怕是要起風浪了!”
姚光忙問:“太後可是有什麼事吩咐奴去做?”
太後道:“姚光,你去把葆申大人叫來!哀家有話要問他。”
姚光答應一聲出去了。一會兒,葆申在姚光的引領下,來了太後宮。行過禮後,太後給葆申賜了座,葆申小心坐下,等著太後問話。
太後喝了口茶,問:“葆申,近段時日,文武百官可有什麼議論的話題嗎?”
葆申想了想,回答道:“回太後,大臣們議論最多的,就是文夫人,還有她肚子裡的孩子。這些事啊,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所以,微臣也沒向太後稟報。”
太後笑著點了點頭:“葆申,哀家不是問這些,哀家是問關於我楚國立太子的事。”
葆申忙道:“回太後,鬻拳大人幾次找微臣,讓微臣向大王進諫,立陳夫人之子成殿下為太子。可微臣覺得不妥,咱們的大王是愛美人,可他也愛江山。在江山和美人之間,大王是取其平衡的,沒有什麼主次之分。所以,微臣覺得大王心裡必定有數,再說了,大王正值壯年,太子之事,也不用過急啊!”
太後再次點頭:“葆申,你比鬻拳更穩重啊!鬻拳像是著了魔,就是要擁立陳夫人之子為太子。唉!如果大王無此意,鬻拳再自作聰明,哀家就怕大王會生鬻拳的氣啊!”
葆申道:“太後,這點微臣也擔心過,微臣也勸過鬻拳,可鬻拳就怕大王會走息侯的老路。大王對文夫人的寵愛的確有點過,但文夫人並沒讓大王做什麼出格之事,文夫人一直默默無聞,所以,微臣覺得鬻拳大人的擔心有點多餘。如果大王想立陳夫人之子成殿下為太子的話,早就立了,不會等到現在。大王等到現在還沒定下,那說明大王無意立成殿下。”
太後呵呵笑道:“葆申,你分析得很對,鬻拳應該是與陳夫人宮有走動,他們暗中有交往,如果這件事被大王知道了,怕是不好。”
葆申吃驚地問:“太後,這怎麼可能?鬻拳跟陳夫人宮怎麼可能有交往?”
太後苦笑一聲:“這不就是哀家找你來的原因嘛!鬻拳跟陳夫人私下裡有來往,偏著陳夫人宮,如果這件事被大王知曉,鬻拳怕是有性命之憂,所以,哀家想讓你勸勸鬻拳,別再管陳夫人之事,更不要再提立太子之事。”
葆申急忙道:“太後放心,微臣一定會苦勸鬻拳,他糊塗了,怎麼可以跟後宮有牽連?這可是前朝大臣最大的忌諱!他難道不懂?”
太後長嘆一聲:“他不是不懂,而是迷了心竅啊!”
葆申苦笑:“他可是平生不二色啊!難道會被陳夫人迷了心竅?”
太後嚴肅地說:“葆申,哀家之所以能放心地住在陵園,就是因為由你們這些文臣武將輔佐大王,尤其是你和鬻拳,你們能直言相諫,這是其他大臣所不敢的。如今鬻拳被陳夫人迷惑,哀家就怕出事,你一定要替哀家把這件事做好。”
葆申急忙起身行禮:“請太後放心,葆申定當竭盡全力勸說鬻拳大人,讓他以國事為重。”
太後這才放心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