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侯最討厭說話尖酸刻薄的女人,聽著蓼太夫人的話,他緊皺著眉頭,很不高興地說:“你是蓼太夫人吧?怪不得在悔過殿中,不為別的,只為你說起話來這尖酸刻薄的樣,也該把你關進來。”
蓼太夫人臉一紅,只好低頭不再作聲。
麗太世婦急忙道:“大王,您別怪蓼太夫人,她年輕。她進宮時,先王寵愛她,她也有自己的驕傲,從來不去巴結任何人,也不會把太後放在眼中,就是因為這樣,太後就設計了她。那天,太後故意讓你在禦花園的亭子裡吃果子,那時你也就一兩歲吧,蓼太夫人去了,見著大王是那麼可愛,忍不住跟大王玩了一會兒,還給大王剝了果子。可她走後,大王就肚疼難忍,太醫一看,是中毒。太後抱著大王又哭又鬧,先王一氣之下便把蓼太夫人送進來了。”
息侯看了蓼太夫人一眼,氣惱的說:“那是蓼太夫人想害寡人了?她想借著先王對她的寵愛透過寡人對付太後!”
蓼太夫人冷笑一聲:“大王,您是真不懂還是裝糊塗啊?是大王的母後拿年幼的大王對付本宮。她勝了,先王雖然疼愛本宮,但他更疼愛他的小兒子,大王您啊!”
息侯的臉一下變得蒼白,他盯著蓼太夫人:“你在胡說什麼?”
向來不愛說話的秀太侍妾突然說話了:“大王,太夫人沒說謊,何總管,您當初把我們送到這兒的時候,笑著說‘要麼跟著王後,要麼夾著尾巴做人,可千萬別搖來擺去,讓王後看著刺眼,要是不定心的話,就得消失’。奴婢是永遠記得何總管說這話時那副令人恐懼的樣子。太夫人雖然生性高傲,但她從來不會害人,更何況,她確實也喜歡小時候的大王啊!”
息侯呆呆地坐著,他覺得自己又沒來由得緊張起來,他抬手捏了捏眉心,以此掩飾自己的失態。
麗太世婦接著說:“大王,老身知道,大王顧念太後的情份,老身沒猜錯的話,一定是息夫人為大王出的這個主意,大王畢竟還是念著太後,可如果大王不按息夫人說得做,讓太後控制了局面的話,也許明天息國的大王就會是他人。”
麗太世婦此言一出,不只是息侯變臉色,四位大人也變了臉色。
令尹元蒙生氣地說:“麗太世婦,你這話毫無來由,太後對大王的疼愛,整個息國都知曉,就是為了息夫人的事,太後會廢了大王嗎?太世婦真會危言聳聽,就不怕大王責怪嗎?”
麗太世婦悽然一笑:“老身一直屈辱地活著,不死,為的就是這一天,為蔣太夫人爭個公道。令尹大人說的對,那是大王是太後的親生兒子的話,如果大王不是太後的親生兒子呢?”
“什麼?”一屋人一半發出了驚呼,息侯驚得差點從位子上掉下去。其他人亦是如此,唯有邱太醫和媯夢很平靜,蔣太夫人也驚得倒退了幾步。
何雲施“撲騰”一聲跪在了地上,大聲嚷道:“大王啊!您可千萬別聽麗太世婦妖言惑眾啊!她這是存心破壞大王和太後的感情啊!”
青絡也跪下了:“大王,何總管說得沒錯,您可千萬別讓她們矇蔽了雙眼,如果大王不是太後的親生兒子,太後對大王的疼愛,別人不知,大王自小的經歷,大王自己是最清楚不過的啊!”
蓼太夫人緩了緩神,冷笑道:“兩位,用不著那麼緊張吧!本宮當時就懷疑呢,怎麼會拿自己的兒子當籌碼對付本宮?世上怎麼有如此狠毒的母親?原來不是自己親生的,那就難怪了。”
元蒙急忙道:“蓼太夫人,事情還沒弄清楚之前,您還是先免開尊口吧!”
麗太世婦悽然一笑:“這件事,只有我最清楚,就連蔣太夫人自己都沒弄清楚。”
媯夢在一旁已悄悄攙扶著蔣太夫人,蔣太夫人這一驚非同小可,她站在那兒,似要倒下去,幸虧媯夢和青夫人在她旁邊。
蔣太夫人低聲道:“麗姐姐,我知道,你對太後意見很大,這麼多年來,我也知道,你心疼我,可……可這話卻不能亂說啊!”
麗太世婦道:“太夫人,你知道我這麼多年為什麼任由你天天抱著一個破布包說自己是冤枉的而不管你嗎?我就是怕你一旦知道了真相,會大喊大鬧,那時,我們一個也別想活命。讓你天天嘟嘟囔囔的,他們便不會懷疑你。你難道不知道嗎!這悔過殿內內外外都是太後的人,我能大意嗎?你就像得了失心瘋,成天只念叨一件事,說自己是被冤枉的。而華妹妹本來就膽小,如果讓她知道了,她會更害怕,所以,我只能自己心裡清楚。”
息侯穩了穩神,低聲問:“到底是怎麼回事?既然你們今天把寡人弄到這兒,又折騰了一大清早,就一併說出來吧!讓寡人心裡明白才是。”
麗太世婦輕輕喘了口氣,整理了一下腮邊的亂發,想了想,然後開始追憶那塵封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