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坍縮永恆 實用主義與浪漫主義
“何意, 我想對你說，我喜歡你。”
“早在最開始，我就已經喜歡上了你。”
……
早在重逢時他躑躅不前，她回首望他的那一刻起, 早在高中時他總不由自主去探聽她傳來的訊息時, 早在他偶然撞見她在教學樓後偷偷抽泣而感到心痛那瞬間, 早在他每天都在期待她傳來的每一個問題時——
他的大腦尚且還在欺騙自我，心髒卻誠實地提前覺醒，行動也遵循最真實的本能。
在他未知的瞬間裡，他比自己知道的更早地已經喜歡上了她。
朝天空而去的噴泉雨幕還在無盡蔓延, 折射著千萬種多變的色彩的水珠浪花也無窮無盡, 好像有一些還落入了自己的眼底, 不然她怎麼會覺得自己眼前竟然開始模糊不清, 何意的眼眶也變得酸熱, 喉嚨處卻像噎住, 幾度張口也說不出話來。
在察覺到似乎有什麼水珠要不受控制地從眼眶滑落時，何意下意識地將頭偏向另一邊，不肯讓面前的人看到自己的模樣, 有點丟臉，為什麼這樣的時刻, 她的本能反應是想要流淚呢……
水幕裡似乎閃過了她以為早已忘卻的記憶畫面。
深夜, 她在桌前寫著永不能被開封的日記, 忘了在哪裡聽說人在寫給自己的日記裡都會撒謊, 她想她沒有撒謊，卻也不敢坦誠，她迴避著一切，迴避著吐露自己真正的感情心聲, 迴避著寫出“我喜歡你”這樣直白的話語，甚至迴避著，寫出他的名字——遲歸。
只敢用他的id代替。
她只是偏過臉去不想讓她看到自己面龐，卻還忘了，她的手還在被他緊緊牽著。
目光從未離開何意片刻的遲歸，那滴瞬間就會湮沒在瀑布水花裡的淚珠，他也立刻察覺，心梢處熟悉的刺痛感再次出現，那年寒夜裡他只能在幾步外躊躇不能上前，此刻卻已不同。
何意被牽著的手那裡傳來了輕柔的力道，有熟悉的溫度包裹覆住她的肩膀，下一秒，水幕從視野消失，她整個人被圈在了個足夠溫暖又極具有安全感的懷裡，鼻尖嗅到的也是似曾相識的那冷清氣息，她僵直的身體終於徹底放鬆下去，那不受控制的淚珠也終於找到了歸處。
遲歸的胸口溫熱潮濕，他知道，那是眼淚的溫度。
他的手不自覺地撫過她散亂的長發，下顎抵著她的發間，低低嘆息問，“怎麼哭了……”
好久後，何意悶悶的聲音才從他胸口傳來。
“我不知道……”
遲歸唇角逸出了些往日的笑意，還是她，一貫有問必答的性格，他總算稍稍放下心來。
於是開口間的語調也恢複了些慣有的戲謔，“對我的告白你的第一反應不是笑容，而是流淚，顯得對我非常的不滿意。”
“我沒有。”還是這樣直白簡短的三個字。
令遲歸想到她喝醉那天的反應，他稍稍緊了緊這個擁抱，帶笑低低哄道，“好好，你沒有……”
“我只是……不知道怎麼反應……”
何意喃喃道。
“沒有關系，你怎麼樣都可以……”
遲歸的嗓音從她的耳畔繾綣響起，給了她一種似乎無論閉眼墜落到哪裡，他都會張開雙臂穩穩接住她的那種信心。
環繞他們的噴泉水幕終於落下退去，何意垂著腦袋從遲歸的懷中脫離出來，仍舊不願意直面他的目光，她不確定自己的心情，或許袒露一切心緒本來就會令她前所未有的害羞，或許她還需要一些緩沖的時間。
他們手牽著手，像是漫無目的地朝前去，沒有再看彼此，大概是因為兩顆心已經足夠靠近。
直到漸漸走進了露天停車場，來到了他們的車前。
遲歸清咳了幾聲，“現在我要暫時松開你的手了。”
何意終於撲哧笑了出來，“這種事情為什麼需要申請……”
“那就申請，你先閉上眼睛。”
遲歸抬起手懸空覆在何意的眼前，她纖長的睫毛在自己的掌心輕輕掃動幾下後終於平靜，拿開手時她已經闔上了眼睛，鼻尖面頰還帶著些流淚後的酡紅，可愛又有些可憐。
“可以睜開眼睛了。”
何意的眼簾映入一片小型的星光花海，整個車後備箱裡被玫瑰花鋪滿，其中纏繞著星星點點的燈光，上方漂浮著粉色白色的一排氣球，垂著白粉相間的緞帶，而這片白玫瑰海洋裡由淡粉玫瑰拼成了一個大大的愛心，立在這片花海邊的是今天難得地穿了白襯衫的遲歸——
何意總算明白了他的小心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