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倆同一堂課的《經濟學原理》由於教授要赴美出差臨時調了時間,導致她唯一沒有早八的清晨也被佔掉,原本大清早怨氣頗重,但此刻她忽然神清氣爽起來。
之前糾纏何意的瘋子近來好像有了新目標已經消停,她也自認功成身退,重新加入後排姐妹小組,留哪怕最近即將陷入甜蜜戀愛課上卻還是那麼專注努力的卷王何意自己繼續在前排獨自美麗。
一上午的課終於結束,何意收拾著書本筆記時心有餘悸感嘆,她似乎正在一個邊緣,如果稍微再多想遲歸一點,就可能會真的影響到聽課學習的那個危險邊緣。
那絕對不行。
她邊往外走邊思索著是否應該開始閱讀一些心理學書籍,學習如何控制自己的大腦不要在不合適的時刻想到不該想的內容。
“意意,我們下午還有事情,今天就先走啦~”
陶苑在一旁和她們專業的幾個女孩手挽著手先一步離開,朝她笑著揮手,那笑容極其神采奕奕,隱隱還有莫名暗示。
何意點頭揮手回應,慢了她們幾步下樓,正午的陽光熾烈無比,她微微眯了眼睛,眼前變得模糊,再度清晰時視野中多了一個頎長身影,他仍舊立在輛單車旁,遙遙望向自己,這一幕有些似曾相識。
“你今天的單車沒有壞嗎?”
她的臉上浮著淺淺笑意,卻又故作一本正經問,目光仔細打量著遲歸在光裡堪稱璀璨的面孔,試圖從其中發現一些心虛的蛛絲馬跡。
但遲歸畢竟是遲歸,她懷疑他真的是傳說中泰山崩於眼前也面不改色的那種人,只見他一張臉上隱隱帶笑,看不出一絲異樣,坦然接受了她的“慰問”。
“畢竟上次已經徹底修好了。”
他左右打量一圈,反倒頗有幾分詫異問她。
“你一直都是步行來上課的嗎?”
清大佔地面積是盡人皆知的大,校內學生幾乎人手一件的“時尚單品”就是腳踏車,不然就時常會面臨步行兩千米去上課這樣的局面。
經管大樓距離紫荊宿舍樓絕不算近,他才有此一問。
何意搖頭,“我每週會在天氣好的那天掃共享單車過來,下課後再散步走回去。”
遲歸的目光瞥過他以防萬一新安裝的車後座,以及包中悄悄帶上的坐墊,暗道自己漏算了可能性。
他回過神來,若無其事繼續道,“我和你一起走回去吧,也當作鍛煉了。”
何意垂下腦袋,在他看不到的位置唇角翹起的弧度更明顯了些。
“嗯。”他們沿著大路一邊,不緊不慢朝前,正午的陽光為所有人都鍍了一層鎏金光彩,卻是獨屬於秋日的醇厚溫度。
何意今天穿了件衣袖垂著流蘇的針織外套,行走間隨風飄搖,同她散落的長發跳躍著同樣的節奏,她的指尖無意識地纏著流蘇,心情卻不複從前那樣心未落到實處的緊張,只是純粹的輕盈愉快。
“你平時既打籃球,又去輪滑,還要跳舞,運動量應該很充足吧?”
這種時候她發現好像大腦不需要經過那個痛苦的找話題的過程,嘴巴自然而然就說出了一些寒暄“廢話”出來。
遲歸卻並不將這當做廢話,倒是認真回答了一長串。
“籃球的話並不是每週都會打,之前新生杯比賽期間訓練的比較多,輪滑也是偶爾去社團活動才會滑,至於跳舞,開學後就沒再跳了,因為舞房還在裝修。”
何意便順其自然地問道,“學校好像也有舞房的吧,還有舞蹈社,你怎麼不去那裡跳呢?畢竟高中的時候你也在舞蹈社練舞。”
這樣的問題前幾天遲歸才回答過類似的版本,這會他意識到了,那天他在飯桌上借機澄清的時候,何意恰好不在。
遲歸沒有立即回答,這令何意心底悄悄叮鈴一聲,有些熟悉的情緒似乎要冒頭上湧——她是不是不應該提起高中那會的事情呢。
這幾天裡她已經沒再想過遲歸與羅西橋學姐之間的事情,她想每個人都有過去,每個人都有秘密,就像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勇氣坦誠那一年半的暗戀,遲歸既然沒有主動去說,那總有他的道理。
畢竟是她沒有參與過的過去,她也無權置喙太多。
她目視前方,走路向來不東張西望,這是她從小被培養起來的習慣,所以沒有注意到遲歸的面龐已經側向了她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