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倆去哪兒玩了啊,這麼晚……”
何意跟著陶苑自然而然在空餘的兩個位置落座,她猶自神思恍惚,陶苑則在一旁嘰嘰喳喳和大家委屈臉訴苦。
“剛剛太倒黴了啦,我和何意在路上走的好好的,忽然被人撞到,那個的奶茶撒了我一身,害我只好先回民宿換衣服再過來了……”
陶苑要回民宿換衣服,何意是絕不可能拋下她一個人先來聚會餐廳的,無論是出於她社恐的本質,還是出於,此刻她的心情。
在橋上聽到那麼一句沒頭沒尾但卻字字戳自己心底紅心的話,何意實在難以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將這話過濾想開,甚至都不知道該怎樣去理解這句話,是羅西橋一怒之下的口不擇言,還是她懷有偏見的片面總結,或者……是她看破真相後的肺腑之言……
可要是就這樣全然信任她的話,又絕無可能,她不相信以遲歸的人品修養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會這樣拿她當個工具人一樣消遣。
他們倆之間,究竟是怎麼回事?
何意滿腔複雜心緒糾纏不休,不是全然的難過,也不是全然的憤怒,夾雜著疑惑迷茫糾結,已令她難以集中注意力。
既暫時不想面對他們,又恨不得把遲歸揪出去直白問他,說出自己的全部心意,一了百了。
“意意,咱們去拿烤肉串和飲料吧~”陶苑再度挽起她的手,笑嘻嘻指向不遠處的那堆得滿滿的餐臺,何意心神雜亂時候行動一向沒有目標,被她輕輕一拉就起身一塊走了。
身後隱隱聽得見誰笑著提起了遲歸和羅西橋的名字,何意加快了腳步,直到桌邊的聲音也變得模糊不清,才停在了餐臺前。
聚餐桌上羅西橋的姐妹之一說笑間又提起了羅西橋高中時的事跡,幾句話一轉重又提到了她和遲歸。
“聽說當年遲歸你是因為我們西橋才進的舞蹈社欸,跳舞也特別厲害,今天下午怎麼不跟我們一起跳呀?……”
嚴迅現在只要一聽到遲歸這兩個關鍵詞,就自動識別出來捧場,“是啊,早知道我也能一塊看看你跳舞了哈,你應該跟社長她們一樣,穿輪滑鞋跳舞也不成問題吧?”
遲歸的手指鬆鬆搭在一邊的酒杯邊,沒有要喝的意思,像只是垂眼在放空走神,又像在沉靜深思,沒有搭他們的話茬。
剛剛起了話頭的女生仍不放棄,像一定要等到遲歸的回複,說得更是直白了起來。
“遲歸你現在在哪個舞房跳舞啊?不知道有沒有興趣再跟著西橋一塊來我們舞蹈社?”
“我們社團大家都等著再拉個大帥哥進社,練舞都更有動力了哈哈哈哈哈……”
嚴迅摸不清楚情況,只是順口附和慫恿捧場。
“是啊,遲歸你去不去?”
遲歸輕笑了一聲,將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拍到一邊。
“高中的時候我也是聽了個像學長這樣的男生的慫恿進了舞蹈社,後來過來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連帶著也影響到了其他同學練舞,最後想想,還是退了。”
遲歸隨意往周圍看了看,最後目光定格在剛才幾乎是不依不饒追著他問的某位學姐的臉上,仍舊帶著笑,只是,笑意不達眼底。
“畢竟,影響到我一個人事小,影響到了其他所有同學事大。”
他的嗓音也含笑,只是格外冷清,入耳只覺拒人於十萬八千裡,隱隱透著寒意。
被他注視的那位學姐嘴巴幾張幾合,最後還是沒有再起鬨說下去。
遲歸的話近乎明明白白將她前面說的那些全都一條條否定——
我進舞蹈社不是因為羅西橋,是因為某個男性朋友。
我退社也跟她無關,是因為總有人來圍觀我導致影響大家練舞。
話裡話外充分客氣,但也充分地不留情面,將她們的那些臆想統統打破了個幹淨。
就差明說我跟羅西橋沒有任何關繫了。
但偏偏因為他說得夠剋制保留,甚至還扯上了為其他人考慮這樣的大旗,她們也無法再追問調侃下去。
這半張桌子的氛圍也隨之變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