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內的風格果然如白姐所說,氛圍感十足,適合拍照出片,四處都是地中海風的原木色彩,懸掛著亞麻等天然的紡織品,藤架綠植隨處可見,座位都是半開放式的餐桌布局,落地的巨大窗戶使得窗外明亮的自然光充分照進室內,心情與食慾同這陽光一起蓬勃生長。
何意注意到了這家店被稱作情侶打卡聖地的一個原因了。
環形半開放餐桌,情侶甚至不必相隔一張餐桌坐在對面,而是並排坐在環形桌一側,面向窗外,時而半擁著喁喁私語,十足親密。
他們……也要這樣坐嗎?
何意竭力平穩她又亂了節奏的心跳,搶先坐下——這樣她將不必抉擇待會自己的位置究竟要和遲歸保持多遠的距離。
遲歸似乎並未察覺這樣曖昧的情侶氛圍,他仍像之前數次被路人調侃他們是情侶時的波瀾不驚,邊接過服務員殷勤遞過來的巨大選單,在何意身邊約兩掌處落座。
一個退可親友近可情侶的微妙距離。
啊不愧是遲歸,想必他去做什麼會議室裡五個領導但是隻有四杯水該怎麼分的反人性測試題,也能給出完美答案吧?
何意默默腹誹。
“你看看比較喜歡吃哪些?”
遲歸客氣地將選單先遞了過來,何意目光一掃,慶幸選單上配有相當清晰的菜品插圖,不是那種寫滿外語光聽名字也看不出來原材料的那種小眾餐廳的風格。
她指了指其中大蝦和扇貝擺得看起來十分誘人的海鮮飯,法式鵝肝蘋果,再點了一個巴斯克芝士蛋糕,自認已經非常符合“姐妹拼單”時的點餐量了。
遲歸望她一眼,目光裡竟有些琢磨不透的疑惑,卻沒有開口說些什麼,只是指尖從主菜第一道開始,一個不落地往下,再至下一頁,挨個將選單上的都點了一遍,直到翻到了飲料頁才終於停下。
?
他怎麼點這麼多?
難道今天他的胃口竟然好成這樣,或者,太餓了?
何意餘光瞥了下站在一旁臉上微笑越來越明顯的服務員,不由微微傾身過去,貼在他耳畔壓低嗓音小聲道。
“遲歸,你點得有點太多啦。”
遲歸彷彿沒有聽清她的聲音,身體在原地定住了幾秒,才從喉間發出了幾聲輕咳聲。
“是嘛?”
“對呀,你忘了我們為什麼要來這裡吃了嘛?”
當著服務員的面,擔心萬一有損他的顏面,何意問得十分隱晦。
但是這暗示夠明顯了吧?
他們可是沖著雙人免單一人的優惠來的呀!點得太多吃不完不說,還根本沒有起到省錢的目的,多不劃算。
何意沒有意識到,她的聲音裡竟不知不覺帶了一些少有的親暱嗔怪,遲歸望著她那張微微蹙眉的瓷白臉蛋與看過來時瞳仁深而澄澈的眼睛,唇角不由浮現出些笑意,從善如流點頭。
“好,我懂了。”
一番拉扯之下,遲歸減掉了一些菜,終於將選單遞回給服務員,結束了點餐。
何意也終於放下心來。
等到服務員推著送餐車過來,將那張能供五六個人同時用餐的餐桌一一擺滿的時候,她發現放心得還是為時過早。
這家店竟然不是走華而不實風,幾道主菜盤子的大小很是驚人,那道海鮮飯的分量感覺絕不是兩人份,伊比利亞火腿水果沙拉也是巨大一盤,好在看起來都頗為誘人。
這沉重而甜蜜的煩惱啊。
何意一時不知道從哪邊開始入手。
遲歸卻顯得目標很是清晰,將那份香煎鵝肝牛排輕輕往他面前一拖,手執刀叉開始切割起來,何意的餘光從他鼻高唇薄的側臉弧線慢慢滑了下來,到指節分明修長的雙手,銀色刀叉與冷白面板相稱,像一幕幕優美的老電影剪影分鏡。
她用叉子隨意叉了只海鮮飯上的金黃大蝦,微微彎著唇角開始剝了起來,啊,這秀色可餐的時光可真是美好。
不久,一盤被精密分割排列的鵝肝牛排由那隻手推入了自己的眼簾,何意愕然抬頭看向遲歸,他一副從容自若的樣子,已經開始端起她手邊的碗開始盛海鮮飯,並手速飛快地剝出大蝦仁點綴在其上再度放到她的手邊,一條龍的動作流暢得像在這家店工作了五年以上的金牌服務員。
這還並不是結束,等各自的冰鎮飲料上桌後,他抽出幾張紙巾細致地將已經沁出的水珠擦拭幹淨,再擺到了何意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