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官比例幾乎等比放大,只是眼睛的大小似乎更加協調,畢竟小時候眼睛大得活像只貓咪,神態仍舊那樣冷淡,動作卻比那時稍稍活潑了些。
遲歸飛快著對比著她和記憶中的那個她之間的不同,他確信自己照片式的記憶絕不會出錯,她就是,當年電影院裡的那個小女孩。
可她似乎沒有注意到自己,只是要急匆匆地下樓,長發在跑動中左右飄搖起伏,和小時候別無二致。
“等一下——”
他下意識地叫住了她,感冒時的嗓音更是沙啞。
她應聲轉過頭來,霞光越過走廊投了一縷正巧落在了她的眼中,像他曾見過的墨西哥火瑪瑙一樣絢爛無比,飄亂的發絲拂過她的面頰,拂過同樣在霞光裡顯得更為殷紅的嘴唇,仿若林中初綻的山茶花。
遲歸忽然忘記自己該說些什麼。
在他停頓的這幾秒裡,對方匆匆收回視線,轉身便下樓離開,和她那個朋友眨眼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夕陽猶在,遲歸卻好像做了一場幻夢。
之後的幾天裡,他的眼前著了魔般地總是現出那幅畫面——落日晚風與少女回首,敲擊鍵盤的手不知不覺停下,陷入了罕見的發呆狀態中。
唐旭和蔣少雲兩個人在他背後大聲嘀咕他大概程式設計中毒走火入魔了。
兩人強行架著他下樓離開機房,拖著一塊去小賣部買點冰飲,說要給他熔斷的大腦降降溫。
拐彎繞過花壇轉角,不遠處有兩個女生親暱地手挽手走在前方,步伐輕快,幾步一跳。
遲歸的目光一滯,緊緊鎖在右側那位身上,她挺直著肩背,露出一截白皙的後頸,高高紮起的蓬鬆馬尾在背後左右飄搖,輪廓莫名熟悉。
未待他開口去問,身旁的唐旭就喜氣洋洋得意笑開來。
“我最近怎麼總偶遇咱們校花呀,難道是緣分到了?”
蔣少雲最見不得他這腦殘痴漢樣,伸手猛拍他腦袋。
“做什麼青天大白夢,咱們三個一塊遇見的,怎麼緣分就都歸你了啊?”
唐旭立刻表示公平,“行,我倆一人一半,遲歸沒有,他眼裡沒有任何雌性生物。”
遲歸在他們話中間隙開口,嗓音仍帶著病後的沙啞。
“你們在說誰?”
唐旭恨鐵不成鋼,掰著他肩膀指著前方的女生。
“說多少回了,你選擇性記憶的毛病很嚴重啊遲歸!……”
“就前面右邊腿又白又長又直紮著高馬尾的那個美女,是咱們校花,何意!美女榜上碩果僅存沒跟你表白的那個……”
“要我說不愧是校花啊!就是眼光好啊,沒被你這張臉騙到……”
遲歸的耳朵與大腦只捕捉到了“何意”這個名字,剩下的都當做耳旁風過濾掉,他無聲重複一遍。
“何意……”
何意和她的朋友也不知之前說了些什麼,只聽左邊的女生用一種憂國憂民的口吻大聲嘆氣。
“欸,意寶你說,遲歸現在保送了不參加高考,那明年高考我們省理科狀元不就不是我們學校的了嘛……該不會要落到池市十八中了吧?”
溪城一中與池市十八中都是a省一等一重高,每年的文理科狀元幾乎輪流花落回家,就連各自學校的學生都很有競爭意識,絕對不能讓母校矮人一頭。而遲歸入校以來未嘗敗績永遠第一的輝煌履歷,更是讓校領導乃至諸位校友對他抱有無限期望——這是狀元頭號種子選手。
何意小姐妹話音剛落,唐旭和蔣少雲就同時拍了拍遲歸後背,壓低聲音,“又聊你呢!……”
他們幾乎同步靜音,等待校花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