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什麼?改命麼?
就在此時,一道聲響從屋外傳來。
通體雪白的狗撒腿跑過來,它的嘴咧得很大,垂下粉色的舌頭,看起來很是歡快。
孟懷澄看了一眼,便微微眯起眼睛。
這只狗,正是曾經跟他作對的那隻,名字叫暴雨。
暴雨看到是孟懷澄,向上搖晃的尾巴便瞬間垂了下來,圓溜溜的眼睛裡寫滿了驚恐。
孟懷澄不難猜到,暴雨聽到主人屋裡重新有了聲音,便以為是謝明夷回來了。
“怎麼,看到我很失望?”
孟懷澄站起來,一步步逼近它。
暴雨止不住地往後退,蓬鬆幹淨的毛都豎了起來。
“小畜生。”孟懷澄笑了一下,隨即俯下身,朝他招了招手。
“還認得我麼?我是央央的朋友啊,帶你去找他,怎麼樣?”
暴雨可能聽懂了,又似乎在他的動作中盤算出了什麼,便“噠噠噠”邁著小碎步,走到孟懷澄跟前,甚至克服恐懼,舔了一下孟懷澄的手。
孟懷澄依舊笑得人畜無害,摸了摸暴雨的頭,便站起身,將桌上的書拿起來,走了出去。
大理寺已經做好了一切,在正廳外等待。
孟懷澄出現時,恰是日落黃昏。
他跟趙恆說了幾句話,趙恆注意到他身後的暴雨,便忍不住問道:“侯爺,這只狗也要帶回大理寺麼?”
孟懷澄搖搖頭:“提前抄家本來就夠興師動眾了,再帶這只畜生過去,若是狗吠不止,怕是要鬧出事來。”
“那依侯爺所見,該如何處置?”
孟懷澄笑了一下,落日的餘暉落在他志得意滿的臉上,趙恆身上突然湧起一陣恐怖的感覺。
“趙大人,你的問題是留著審犯人的,不該沖著我問。”
他撞過趙恆的肩膀,暴雨緊緊跟在他身後,一併離開。
趙恆愣愣地看著一人一狗的背影,好久都未能緩過神來。
好熱。
身上好重。
謝明夷只覺得自己像是穿著棉衣走在大太陽底下,周圍一棵樹也沒有,他只能拖著汗濕的棉服,艱難前行。
忽然聽見一聲鳥鳴,他忙抬頭望去。
日光刺目,令人眩暈。
炙熱的太陽離他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好似要將他整個吞噬——
謝明夷驚醒了,睜開眼,首先看到的是淡青色的帳幔。
他坐起身來,才發現自己身上足足蓋了四五層被子,一層厚過一層,在這樣的三伏天,好似唯恐悶不死他似的。
謝明夷一口氣將所有被子都掀了,身上倏忽一輕,涼爽的感覺撲面而來,沁入五髒六腑,整個人都打了個冷戰。
他正覺口幹舌燥,嗓子幹得快要冒煙,忽見古蘭朵捧著一碗水,推門進來了。
謝明夷顧不了那麼多了,求生的本能佔據了上風,他赤腳跑過去,一把搶過那隻碗,不由分說地舉起,往嘴裡灌水。
古蘭朵吃了一驚,隨即好笑道:“這是我給鴿子喝的水,怎麼,你謝明夷成鴿子精了?”
謝明夷將水飲盡,幹咳的感覺才舒緩了幾分,他咳嗽一聲,唇上還沾著晶瑩的水珠,道:“如果做人會活活渴死,那我做只鴿子也挺好。”
古蘭朵撇了撇嘴,踢開一個凳子坐下。
他看向謝明夷汗濕的頭發,以及床上堆在一起如小山似的臃腫棉被,有些心虛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