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夷找了個小板凳,坐在陸微雪旁邊。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看著陸微雪這張臉,忽而嘆了一聲:“妖孽。”
上天幹嘛要給陸微雪這麼好的皮囊呢。
長成陸微雪這樣,什麼都不用做,只是靜靜站著,便能蠱惑人心。
謝明夷盯了一會兒,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陸微雪的臉頰。
很軟,但也燙。
謝明夷自言自語起來:“你要是一直這麼乖乖的,該多好。”
陸微雪躺在這裡,不會發號施令殺這個殺那個,也不會要抄他的家,只任由他揉圓搓扁,受他的氣,多好。
謝明夷的眼眶微微發熱,呢喃道:“你不會是被我氣病的吧?”
陸微雪的睫毛細密,鋪在眼皮之下,聽到他的話,並未有什麼反應。
“我也不想氣你,還不是都怪你,太小氣了……總是懷疑我,我哪裡有什麼相好呢?我又不喜歡他們,我喜歡的……”
謝明夷的心髒猛得跳了一下,聲音戛然而止。
陸微雪又聽不到,他解釋什麼呢。
“傻子,傻子,傻死你了。”
謝明夷罵了兩句,便順手拿起浸在冷水中的帕子,為陸微雪擦了擦額頭。
“就算你是我仇人,我也不想你就這麼輕而易舉地死了,這樣說總行了吧?”
他將帕子放回水中,便靠在陸微雪床前,一隻手託著下巴,一隻手繞了繞陸微雪的一縷頭發。
烏發繞於指尖,謝明夷的心跳好似暫停了一下。
“陸微雪,醒醒。”
他嘗試輕聲叫道。
陸微雪當然沒有醒。
謝明夷不禁自嘲,太醫都束手無策,他哪有那麼能耐,隨便喊一聲,陸微雪就醒了。
“陸微雪,我不是真心來看望你的,是他們求我,說你快要死了,我才來的,你別以為我有多關心你。”
謝明夷正了正神色,認真道。
……雖然他也不知道爭這口氣有什麼用。
謝明夷的臉上有些羞臊,佯裝沒事人似的抬手為自己扇了扇風,便環顧四周,突然覺察出幾分異樣來。
又是那股味道。
從他被抓進宮後,便覺得一股奇異的花香味如影隨形,尤其是陸微雪身上最為濃重。
謝明夷以往沒辦法觀察,現在卻悄悄站起,在屋內環繞了一圈。
他只是單純地想——
陸微雪還病著,怎能燻這麼重的香呢?
找了找,最後停留在一架香爐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