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陸微雪對他真的是逢場作戲。
一想到這個,剜心般的疼痛便一陣陣襲來,甚至超越了傷口的疼。
他很想問問陸微雪,一個人要如何演戲,才能演得這樣逼真。
謝明夷早早把握了這個世界的準則,走到如今,卻還是覺得自己一無是處,毫無作為。
他累了,真的好累。
如果穆釺珩會擔心蘇鈺筱,那陸微雪為什麼不會……擔心他呢?
為什麼令全皇宮戒嚴,為什麼只是讓穆釺珩帶走他,為什麼這麼狠心、這麼願意讓他去死?
謝明夷失魂落魄地往前走,彷彿一個被抽走了靈魂的人偶。
“她不再是我的未婚妻了。”
穆釺珩突然站住,對謝明夷說。
謝明夷抬起頭,眼神微怔。
穆釺珩道:“雖然你不願告訴我,你和她為何會雙雙落水,但我也能猜到,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一個謀害他人性命的人,我不會再管她,她蘇醒後該如何活下去,便交給上天來決定。”
謝明夷的心跳得厲害,他有些慌亂地點了點頭,便催促道:“快走吧。”
說著,便不再去看穆釺珩的神色,越過他,匆匆而去。
穆釺珩摸了摸胸口,衣服裡面的東西貼著最灼熱的心口,藏了許久。
他跟上了謝明夷。
兩人一路躲過巡查的侍衛,來到毓慶宮。
謝明夷對毓慶宮的地形很熟悉,有一處不易被察覺的小門,他也瞭如指掌。
因此他輕易鑽進那道門,看著穆釺珩弓著身子也進來之後,便將一些雜物移過來,重新堵住了“門”。
偌大的宮殿,一盞燈都未亮。
謝明夷只能循著記憶,摸黑走向偏殿。
他帶著穆釺珩走進去,在黑暗中,聽到一道微弱的呼吸聲。
謝明夷心頭一喜,便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手指悄悄往下探,一下便摸住了十五皇子的手。
小嬰兒醒著,很安靜地不哭不鬧,只是緊緊抓住謝明夷的手指,彷彿與他心有靈犀。
謝明夷的心頭傳來一陣陣酸楚,他不知是該慶幸自己賭對了,還是該悲哀——他是謝書藜的親弟弟,所以他知道,謝書藜不會再管任何人。
無論如何,他一定要帶十五皇子走。
這般想著,謝明夷便將十五皇子包裹好,抱在了懷裡。
偏殿很靜,連炭盆都熄滅了,此刻冷如冰窖。
要麼是沒人來得及管十五皇子,要麼是故意放任他自生自滅。
明眼人都知道,絕對是後者。
——而且極有可能是謝書藜親自囑咐的。
嬰兒靠在謝明夷懷裡,便親暱地蹭了蹭舅舅的胸膛,表現得十分依賴。
謝明夷的心倏忽一軟,恨不能傾盡一切去保護這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