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記得要不是穆釺珩及時找到了他,他恐怕已經凍死在那場漫天大雪中。
但後來才知道,瘋女人正是謝書藜的生母李氏,她本已遠走他鄉,不知何時回來了。事情敗露後,她瘋得更厲害,有人向謝丞相提議,將她沉江。
沉江前那一晚,謝書藜給關系一向冷淡的父親跪下了,她不住地磕頭、乞求他放母親一命。
最後終究是沒有沉江,李氏被送走了。
而謝書藜,也像一切都沒發生似的,照舊讀書、偷偷唱曲,和謝明夷鬧著玩。
在謝明夷的印象裡,自己的這個姐姐柔和的目光中,似乎總藏著淡淡的憂傷。
所以他才極力想討她歡喜,希望她愁眉舒展。
現在的謝書藜剛生産完,大概是累了,才沒有心思說點什麼吧。
這般想著,便和謝書藜寒暄了幾句。
三人在殿中說了些客套的話,又坐了半柱香,謝丞相便要告辭了。
“夷兒,你留下。”謝書藜突然道。
謝明夷看了謝丞相一眼,後者對他點了點頭,輕聲道:“陪陪你姐姐,我在這裡,你們倆總是不暢快。”
謝丞相獨自離開了,謝明夷看著他的背影,不知怎麼地,本是位極人臣、權勢滔天,此刻竟顯得有些落寞。
“娘娘。”謝明夷乖乖走上前。
謝書藜卻笑了,“你看你,這麼拘謹作甚?是不是又忘了,該叫我什麼?”
姐姐還是願意和自己親近的。
心裡的石頭落了地,謝明夷踏實不少,笑著喊了句:“姐姐!”
“坐到姐姐跟前來。”
謝書藜招手。
紫鳩便將凳子搬到床榻前,讓謝明夷坐下。
“你把蘇家那個給打殘了?”
謝書藜開了話頭,謝明夷便一股腦地又將那件事說了一遍。
謝書藜道:“好!該打,沒打死他都算夷兒心軟,父親太迂腐,不懂這些,他罵你,你只管當耳旁風就是。”
謝明夷“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姐姐和我想的一樣。”
姐弟二人又說了些體己話。
謝書藜看向窗外的落葉,拍拍謝明夷的手,笑道:“還有一個多月便是秋狩,你以前從未參與過,今年可必須得去了。”
謝明夷心跳了一下,眼神有些躲閃,“我不想去,那些人都出那麼多汗,圍上來臭烘烘的……”
謝書藜勸道:“夷兒這話便不對,這次秋狩和從前不一樣,不是隻有男子參加,京城的官家女子也都會到,而且並非人人都要打獵,你去了只管放風便是。”
她隱秘地笑著,謝明夷一看,便使勁搖頭:“我不想娶親!”
他說得太直白,把紫鳩和謝書藜都逗笑了。
“我們夷兒還小呢,哪裡就要娶親了?只是相看相看,多結交些新人,總沒有壞處的。那個天天跟你在後面的孟懷澄孟三公子,不就要娶親了嗎?到時候你的朋友都有家室了,獨留你一人,難道不孤單?”
“可是……”謝明夷有些猶豫,“陛下還在昏迷,今年秋狩未必會如期舉辦……”
“會的。”
謝書藜卻篤定道。
殿內檀香嫋嫋,謝書藜挑眉道:
“陛下會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