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夷面上嫌棄,雙臂卻很快張開,將暴雨抱回了懷中。
“賀維安來過了?”他摸著暴雨的頭,問。
孟懷澄不情願地“嗯”了一聲。
“那你怎麼沒告訴我?”謝明夷眉頭擰起。
孟懷澄委屈道:“央央,你幹嘛這麼緊張他啊?他一聽你還未下課,丟下狗便離開了。我們看你在睡覺,都在外面站著等了許久,一個都沒走,可你只顧著管他,對我棄之如敝履……”
其餘人紛紛附和,一群人怨氣沖天,加起來比陰曹地府的百鬼夜行都重。
謝明夷無奈地打斷他,“停停停,平時上課也沒見你有這麼好的口才啊?你話那麼多,不如都留到張老夫子面前說,興許他一高興,還到你父親面前誇你兩句,讓你少挨頓訓。”
孟懷澄如臨大敵:“不了不了,我哪敢往那老東西跟前湊?今日不過是陪你來一次,他又是不讓隨從進啊,又是讓我們寫講義什麼的,我可不想再來第二次了。”
謝明夷眼皮一抬,“講義?什麼講義?我怎麼不知道?”
孟懷澄正欲解釋,卻見謝明夷背後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陸微雪提著兩個木箱,將溫暖的燭光關在身後,走出來。
他立於長階之上,一身白衣出塵脫俗,披著涼薄的月光,猶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
謝明夷的太陽xue突突直跳。
旁人見了陸微雪,必然驚異於他的容色。
然而他卻再清楚不過,陸微雪看似人畜無害的外表下,隱藏著一顆何其邪惡的壞心!
“這麼慢才出來。”
謝明夷倨傲地抬起下巴。
他伸過手,示意陸微雪把箱子給他。
陸微雪卻破天荒地拒絕:“箱子重,舅舅不要拿了。”
他神情平靜淡漠,眼神卻直直地盯著謝明夷,燈籠的光融入他眼底,顯出一抹妖異的花色,如盤旋的毒蛇。
謝明夷被這道視線看得有些不舒服,他沒由來的覺得有些發冷,幹脆一伸手將箱子搶了過來。
“少廢話。”
他的目光落在陸微雪冷白細長的手上,想起方才這雙手觸碰過的地方,他的大腿上的面板竟隱隱發燙。
謝明夷轉過臉去,咬住下唇。
他藏住眼中一閃而過的慌亂。
“還愣著幹什麼?都各回各家吧!”
—
國子監門口,停著十幾輛裝飾奢華的馬車。
謝明夷心不在焉地坐在馬車上,等著前面的車讓道。
他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暴雨的背,小狗被摸得舒服極了,還伸了個懶腰,滾到謝明夷膝蓋上,向他亮出柔軟的肚皮。
馬車還是沒動。
掀開簾子,謝明夷不耐地往外看去。
卻見陸微雪一個人提著木箱,站在陰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