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內,北彌睜開了雙眼,蒼白修長的手指扒在邊緣,慢慢起身。他低頭,墨色長發垂下來,雙眼觀察著自己纖細羸弱的小臂,無數破碎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沒一會兒面板恢複正常,和原來一樣潔白清透。
輕微活動一下四肢,骨頭已經長好了,可以走路,但感覺很冷,關節僵硬,渾身疼痛。
北彌抬頭掃了一圈房間,有百來個燕國人,劍拔弩張,殺氣騰騰。
哦,我被敵軍包圍了,開局是有點難度,不過沒關系,有辦法脫困。
自己已經完全消化了朱乙的記憶,這群人,誰是誰,渴望什麼都一清二楚。
只要看穿敵人的內心,自己就能操控敵人的行為。
北彌從棺材裡爬了出來,屋外風雨大作,閃電劃過蒼穹,照亮了北彌陰柔絕美的面龐,投在地面的身影,巨大而扭曲。
恐怖的雷聲轟鳴中,天花板角落的灰塵都被震下來了。所有人都畏懼的屏住了呼吸,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北彌雙腳夠到了地面,站了起來,抖一抖淩亂的衣袖,整理自己的儀態。忽然發現衣服是濕的,正滴滴答答的在落水,回看棺材,裡面放的全是冰塊,難怪那麼冷。
“主人……”
一旁,阿寶虛弱的呼喚,喜極而泣,眼淚混著血水吧嗒吧嗒的落下。耗盡最後一絲力氣,他身子一軟,身子晃悠悠的倒下,北彌伸出胳膊托住了他。
“你可以休息了,接下來交給我。”
亭長、衛絕、燕國士兵們皆震驚的呆在原地,一場聖人死而複生的奇跡,就這樣在他們眼前發生了。
……
一個時辰後。
兩個醫師在給昏迷的阿寶包紮傷口。
百位燕國士兵皆放下了武器,虔誠的跪在原地,頭頂挨著地面,不敢有絲毫的不敬。
衛絕,燕王劉穹最忠誠的兩千石大臣,哭泣著撲到北彌的身邊,悲痛的喊道:“北大人,我在燕國糊塗好多年啊,今日被您點撥了一下,才幡然醒悟啊!”
他手握成拳,反複捶打地面,懊悔不已。健碩的身軀縮成一團,竟然把瘦弱的北彌襯託的高大起來。
“嘖!”亭長別過臉咋舌,很鄙夷自己的老朋友。
北彌這才說了幾句話啊,他們居然就這麼輕易的倒戈了。
自己是有腦子的清醒人,絕不會被北彌三言兩語就打發了。
我才不會迷信什麼聖人複活的鬼話,肯定是北彌設計了一場假死大戲,就是為了洗燕國人的腦殼!
忽然,亭長感覺一道冷冷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回頭,發現是北彌在盯著他看。
亭長緊張的汗毛豎起,內心大喊。
他要發力洗我腦殼了!我一定要撐住!無論他說什麼,我絕不能輕易原諒他!一會兒死了,一會兒活了,把我當猴耍!
北彌開口道:“你去拿一套幹淨的衣服,我要換。”
亭長:“……”
他無聲的憤怒咆哮。
為了見你,我跋山涉水,出生入死,清白都被沒了,你卻把我堂堂大夏郡尉當丫鬟使!連腦殼都懶得洗?
在你心裡,我連衛絕都不如嗎?!
見亭長遲遲沒有行動,北彌挑起了一根眉毛:“你不想去?”
這綿軟陰冷的語氣,亭長莫名想起自己那恐怖的上司朱乙,身體控制不住的打了個寒顫,趕緊擠出諂媚的笑容:
“不不不!北大人,屬下只是在猶豫到底哪一身衣服才能配的上貴為社稷之臣的您啊!”
“普通的衣服就行。”
“是是是,屬下這就去,您放心!”
亭長小跑了出去,委屈的欲哭無淚。只能暗自寬慰自己兩句,算了算了,北彌人活著就行,找個機會和他獨處,把張律的話傳完,就算完成任務了。
到了樓上,找出了兩套衣服,亭長抓起來,正想往回走,突然覺得自己好沒出息啊。
這樣費心費力的討好一個冰冷無情的男人有意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