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彌從懷中拿出了日記,舉在空中:“這是尋耐花了三十年寫的日記,裡面有整片草原的地圖,暗河、小路、沼澤、地標、天文氣候都記載的很詳細。”
酈文奇驚呼:“尋耐!是我那個同門師弟尋耐嗎?”
周嫋風也很吃驚,地圖和天文對於戰爭很重要,是國家機密,平民禁止私畫地圖,也禁止偷學天文。他們無法消滅狄族正是因為草原太大,氣候變化太多,難以追殺。北彌居然能把這弄到手,這簡直就是如虎添翼,戰爭勝率將大幅度提高!
北彌答:“沒錯,就是他,燕國的郎中令尋耐。”
“現在太子的軍隊還在路上,又是夜晚行軍,我找到了兩處可以襲擊的地方。周將軍帶人去騷擾,不用正面沖突,五百騎兵足夠切斷他們的糧道了,打完後就跑,不要戀戰。”
“太子這次派來的將軍一定是秦風,我對他很瞭解,他是個很謹慎的人,一但糧道斷了,他就會停下來,把糧道修複了才會繼續前進。”
“你們只需要爭取到足夠多的時間,我便能救出大王,還能把整個草原吞下。”
“救了大王,還要吞草原?”周嫋風更覺得北彌現在腦子不清醒了:“這種突襲風險太多,中間有一環出現問題,就是全員死亡的局面。我是個將軍,我要對手下的騎兵負責,我不能應你的一句話,就讓他們去白白送死啊!”
時間緊迫,北彌根本沒有耐心說服一個迷茫的年輕人,直接拔高了聲音:“周嫋風,我是代王封的使者!在這裡,我就是最高指揮官!你要麼服從我的命令,要麼就從位子上下去,我換個聽命令的人上來!”
“你、你這人怎麼能這樣啊!他們都是我帶出來的騎兵,你還……”周嫋風氣的發抖。
“不要再吵了!”酈文奇打斷了周嫋風的話,“草原上使者權力最大,可先斬後奏,這是大王定下的規矩!”
“哼!”周嫋風甩手背過身去。
深吸一口氣平複情緒,酈文奇道:“北大人,我就想再問一件事,我那師弟尋耐,還活著嗎?”
北彌心裡咯噔一下:“已經被亂刀砍死了。”
“這樣啊……”這個結局是在酈文奇的意料之中的,那家夥賊的很,不到要死的時候,絕不會把身上的寶貝交給別人。
知道尋耐就在草原做奴隸時,酈文奇想把他買回來,尋耐還不願意,對他破口大罵,當時不懂他為什麼這麼倔,現在酈文奇明白了,原來他偷偷的在做這麼厲害的事情啊。
思索片刻後,酈文奇下定了決心:“我相信北大人的話,大家就按他說的做!”
“什麼?”周嫋風無法理解酈文奇的轉變,“你不是最討厭他了嗎?”
酈文奇:“討厭歸討厭,國家存亡面前,大儒不得以個人情緒判斷問題!你也該做選擇了,要麼等著亡國,要麼把一切賭在他身上!”
唰一下,酈文奇拔出了劍,對準周嫋風:“不聽使者命令的將軍就是叛軍,當斬!”
周嫋風大驚,這哪裡是要他做選擇啊,這是直接想要他的命!
他腦海裡浮現出大哥周雲忠的樣子:“嫋風啊,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就問大王,他的選擇一定是對的。”
再看向北彌,這個被大王一次又一次偏愛寵信的年輕謀臣,周嫋風都不明白這樣相貌陰柔心思狡猾的人到底哪裡好了,也許大王看的更遠吧。
周嫋風牙一咬,心一橫,撩起戰服前擺,撲通一聲跪在了北彌的面前,雙手合併往前一拱:“末將周嫋風在此,請北大人下令!”
北彌垂眼俯視著周嫋風,心中鬆了口氣。一次性得到了一個文臣,一個武將,還有七百個騎兵,手中又有籌碼了,能開始反擊了。
張律說的很對,人可以輸很多次,只要贏最後一次就夠了!
他也是耐心的玩家,不下桌,就有翻盤的機會!
一個侍從提著熱氣騰騰的水走了進來,酈文奇接過:“北大人,你渾身濕透了,先用熱水熱熱身子吧。”
北彌輕笑了一下:“不用了,太愛惜自己了,是騙不過張律的眼睛的。”
酈文奇一頓,馬上想到了北彌要去做什麼:“你還想回去?”
“對。”北彌眼中燃起熊熊鬥志,“接下來我要告訴你們全部的計劃,你們照做就行,然後把我送回原地。”
酈文奇和周嫋風對視一下,都覺得北彌冷靜又恐怖,這般大膽的行為,世上恐怕除了他,誰也不會做。
同時,心中又湧起一股力量,大敵當前,這樣身子纖細柔弱的人都要沖到最危險的地方,他們又怎麼能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