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野種!”白縛喋血咒罵,“當初陛下就不應該救你回來!太子才是正統,皇城的大軍遲早要踏平代國!”
低沉沉的笑聲傳來,劉赤提著滴血的長劍從黑暗中走出,月光像輕紗一樣落在他身上,絲綢白袍泛起淡淡瑩光。
他喝了太多酒,步伐微微踉蹌,精神卻無比亢奮。
身後是美人,面前是敵人,而自己長劍在手,置死地而後生,又要掀起一場血雨腥風了,沒有比這更振奮人心的事了。
踉蹌向前,他吟唱道:“烈風驟起雲沖天,提劍三尺萬骨碾。古來大爭幾人霸?笑看皇城無丈夫!”
走到白縛面前,利刃高高的舉起,用力揮下,空氣瞬間被劈開,人頭落地,死亡的恐懼凝固在了白縛的臉上。
一切陷入死寂……
敵人的幾滴熱血從劉赤面頰滑落,他抬頭仰望窗外的蒼穹,繁星滿天,斑斕璀璨的銀河橫跨無邊無際的夜空,大氣磅礴,美不勝收。
轉身看向跌倒在地的北彌,美人驚懼顫抖,何人能不憐惜?
劉赤緩慢的呼氣吸氣,渾身沸騰的血液逐漸平靜了下來,劍入歸鞘,血性影藏。
他走過來,微笑著伸出手:“先生傷著沒?”
他的聲音很輕柔,帶著關切,卻讓北彌不寒而慄,恐懼像個大手緊緊的攥著了他的心髒。自己和白縛密謀逃跑的時候,劉赤就在門外,一直安靜的聽他們說話。
“大王,臣剛才……”北彌焦急的想著開脫的方法。
“孤知道。”劉赤擺擺手。
北彌緊張的吞嚥一下,不敢往下說了。他看不出劉赤到底是醉了,還是清醒的。
“先生傷著沒?”劉赤又問了一遍。
北彌:“沒有。”
劉赤:“那就好,先生要是傷著了,孤就要寢食難安了。”
他優雅的彎腰欠身,墨色發絲從肩頭垂下,離北彌很近,幾乎要落在他白皙的面龐上,輕柔的嗓音彷彿耳邊的竊竊私語:“孤審問內賊得知,還有一人沒抓到,而那人得到的最後命令是,帶先生回太子那邊,先生若不從就當場斬殺。”
北彌恍然大悟。
不合時宜的晚宴,酩酊大醉的文武百官,跪在地上的鄭勞德,劉赤當眾下達命令,今夜子時關城門,任何人都不得出入。
一切都是為了逼白縛現身,而北彌就是吊他的誘餌。
還有白縛,見到北彌時手就一直搭在劍柄上,隨時準備拔劍,還不斷催促北彌跟他走。這個老朋友,真的不想殺他,可太子的命令難違……
如果剛才我拒絕離開,可能現在已經死了吧。
劉赤的手掌又靠近了幾分,不容拒絕的橫在北彌面前。遲疑了一下,北彌把自己的手搭在了劉赤的手掌上,藉著對方的力量站了起來。
“先生11歲被太子選中入宮,七位名師親自教導九年,詩書禮樂,天文地理,各族語言,全部精通,實乃稀世大才。不帶回去,太子捨不得,留在孤這,等於養虎為患,只能斬殺。”
“剛才先生說要回太子那邊,想必也是發現這人的殺意了。”劉赤邊走邊說,到了牆角,抓著白縛的發髻,提起人頭,血啪嗒啪嗒滴個不停。
劉赤凜冽的目光轉移到了北彌身上:“孤待先生不薄,先生不會叛孤的,對吧?”
“是……”此情此景,北彌也只能說這個字了。
像是聽出了北彌聲音裡的無奈,劉赤提著人頭,慢慢悠悠的走過來,眼神冰冷:“還是說,九年恩寵太難忘,先生真的想回太子那邊?”
心髒因恐懼重重的跳了一下,北彌連忙低頭行禮:“太子殺了臣全家,臣這九年是忍辱負重,沒有恩寵!這世間,臣只愛慕大王一人。”
劉赤冷冷的輕笑。
又在謊話連篇。
你何時心裡有過孤?
不看著,早和白縛跑太子那去了……
手腕被抓起,劉赤拉著北彌往前走:“來,孤有東西要給先生看。”
“大、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