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並不意外:“姚公子想通了就好,馬車鶯鶯姑娘都備好了……來,這邊。”
頭頭是道說了那麼一大堆,口口聲聲都是為了他好,歸根結底我還是在乎自己更多。退一萬步講,就算他宋侯爺有朝一日把我甩了又怎麼樣?大不了他還在我身邊一天,我就全心全意伺候他一天。
馬車停在王府後門,車夫大叔準備就緒:“公子去哪?”
“我想一下……雖然跟我生氣但是不至於不管周大福……這兩天他一直在跟周大福嘮嗑……應該是周大福吩咐了啥……按照套路……”我報出一個地名,“去城西,桃花寨。”
宋硯一向是嘴比刀硬只做不說,細想想這些日子,都是他一次次無下限地包容我的得寸進尺,甚至還主動拉著我的手給出那些承諾……那麼傲嬌的一個人能做出這些,這得是被我的搖擺不定逼到了什麼份上?
自詡死皮賴臉的人是我,被遷就最多的也是我。
下雨天土路不好走,天黑後我就和車夫大叔各自裹上棉被在車裡過夜。大叔夜觀天象說這雨還得連著下個幾天,要到桃花寨只怕得耽誤不少工夫。
我琢磨著,等追上宋硯後如果他還要我的話,我必須得跟他學會騎馬。
說來也是,我一個揀過快遞送過外賣種過茄子豆角的勞動人民,在封建社會待了幾個月就逐漸在一聲聲公子少爺中迷失了自我,思想境界和學習能力同步退化得悄無聲息。
就說回過日子這事。我盼他好,盼有個門當戶對的姑娘跟他舉案齊眉,可那姑娘一天不出現,我就這麼跟他一直拖下去?我心裡有他,他心裡有我,為什麼我不想著跟他一起把日子過好?
什麼是正經日子?他過得高興就是正經日子。
什麼門當戶對配不配?他喜歡我,我就配。
至於生孩子那些亂七八糟,純粹是我拿裹腳布纏大腦。他宋侯爺家裡又沒有皇位要繼承,就算有又能咋地?大清都亡了說這些。
155)
天微微亮,我和大叔接著趕路。這一道馬兄罷工一次,車廂側翻兩次,車輪子陷進泥坑裡出不來幾次我忘數了,反正折騰下來我整個人造得跟陪葬坑裡新出土的沒區別。
但是萬幸的是雨一直沒下大,磕磕絆絆跑到天大黑時我迷瞪了一小會兒,沒睡上幾個小時就睡不著了——白天時嗓子眼就不太得勁兒,現在燒得跟吃了火星子似的,絕對是中招了。
我含了口水後仰面朝天,靠著車廂打坐。
這人上了歲數睡眠質量就是不行,再輕手輕腳我還是給車夫大叔整醒了。他老人家突然仰臥起支楞起來,瞪著眼睛跟我說:“前頭有動靜。”
這麼一說我也聽見了,荒郊野外還是下雨天這事確實有點兒瘮人。
我哆嗦著手拍拍大叔給我倆壯膽,憋住氣兒爬出車廂。
稀稀拉拉的小雨對面迎面走來倆粗布麻衣的壯漢,左邊那個舉了一隻蔫了吧唧的火把,右邊那個扛著一把鋥光瓦亮的鋤頭。
我戴上草帽跳下馬車,照著張飛在長坂坡的氣勢背手瞪眼一聲吼:“呵哈——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再走近些,火把哥舉高火把:“咦?沒看錯!”
鋤頭哥撂下鋤頭:“公子是打順王府來的?”
到這我明白了——這倆人原來是認出了這馬車。
聽這臺詞語氣,打著順王的名號多半不會有錯。我趕緊就坡下驢:“不錯!你們兩個又是誰?我有差事在身,可耽誤不得!”
鋤頭哥說:“我們二人在這輪值,敢問讓公子辦差事的人是王爺,還是王妃?”
我裝模作樣地也扮演上了謎語人:“我的差事,得到桃花寨裡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