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們仨抵達客棧的時候太陽公公剛剛下班,先是由阿發下車打點一切,然後是姚鈞揹著我,一路給我託運到了二樓客房。
出了京城就是出了富貴鄉,古代交通不發達,一年到頭走得通的大馬路統共就那麼幾條,馬路邊上的客棧再窮再破那也是塊香餑餑。
安頓好我之後姚鈞和阿發兵分兩路,一個去附近找老中醫,另一個去給跑了一整天的寶馬加油,留下我光著膀子在床上趴著,睜眼看著地上的耗子來回打出溜滑。
十來分鐘過去,耗子滑累了,我也渴了。我爬起來去桌子邊上找水喝,走過去把那茶壺提溜起來一瞧才發現,那壺非但沒有水,蓋也沒有,細瞅才發現壺嘴也只剩下了一半——還是側面一半。
我悲愴地套上衣服,慢悠悠踩著樓梯下樓,文物級別的木頭板子在我的腳底下一悠一悠,跟我的心跳完美踩點兒。
“客官,您有吩咐?”
樓下,剛給一桌子年輕小夥倒完水的客棧老闆一抬頭就看見了我,對我熱情微笑。
我也對他微笑:“麻煩您給我來口水喝,我這實在是渴得要命。”
“成!”老闆拎著空壺扭身去盛水。
我就近在樓梯邊上的一張長凳上坐了下來,跟我對著桌坐的是一個正在激情幹飯中的老大爺,這位老大爺衣著樸素吃相猙獰,目測是個淳樸的勞動人民。
我瞅老大爺一眼:“大爺,我坐這喝口水哈。”
老大爺大半張臉淹進了飯盆裡,瞅我都沒瞅。
“水來嘍!”老闆給我發了一個大海碗,提起壺咕嚕嚕滿上,“不夠喝您再招呼,咱家水管夠!”
我拿出三碗不過崗的架勢一口氣悶了三分之一:“謝了!”
服務完我,老闆又到櫃臺後頭拎出個錢袋子,然後走到那桌年輕人旁邊:“這幾天店裡生意忙,大家夥都辛苦了,這點兒錢哥兒幾個拿去,權當零花了!”
領了小費的小夥們七嘴八舌地說謝謝,不知道是當中的哪個人起了話頭,開始討論即將開始的比武事件。
我靈耳一動,聽了個一清二楚:
小夥甲:“我是真不明白這長公主究竟是咋想的,剛回京幾天就著急忙慌地辦啥比武大會,這朝廷的訊息傳到各州就得好一陣子,她倒好,明天直接開場,多一口氣都沒給人留,真就當人人都是腿毛飛唄?”
小夥乙:“確實是奇怪,不過話說過來,在那比武的佈告貼出來之前就已經有外地人往這邊來了,而且瞧著還都不像是一般人,也不知道跟這事有沒有關系。”
小夥丙:“難說。我昨個聽見幾個讀書人說,長公主那佈告寫得含含糊糊,既沒說比武規矩也沒說要比幾天,只說了有重賞。啥啥都沒說,說白了啥啥都是人家說了算,裡頭的水正經深著!”
小夥丁:“這麼看來,道上傳的八成是真的——這比武啊,其實是和啥武林秘笈有關系……”<101nove.小夥兒的嘮嗑內容聽得我一愣一愣,左腦的麵粉和右腦的水成功打破禁忌親密相擁,剩下我一個沒有感情的容器在賣呆兒。
“小兄弟不曾習武吧,”幹飯大爺突然放下飯盆,跟我搭訕,“你那背上的傷,必定大有來歷。”
突然中招的我:“……啊?”
幹飯大爺切換成了福爾摩斯大爺:“除此之外,還有中毒之症。”
他說到這,我直接目瞪口呆:“臥槽大爺這你都知道?!”
“哇哈哈哈!”大爺仰天長笑,“蒙對了耶!”
“……”
“來來來小兄弟,”大爺沖我比了個耶,“你小子福大命大碰見了我,不然哪天死了自己都不知道——別磨蹭,伸手!”
“哦,”我給他手腕,單純發問,“可是大爺,就算沒碰見你,我也不知道我哪天死啊?”
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