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昱童擦拭著天文望遠鏡鏡片，突然說：“你知道參宿四為什麼會變暗嗎？不是要爆炸，只是噴發的星塵暫時遮住了光芒。”
她轉身時眼眶泛紅，“你不需要永遠明亮，殷華。”
窗外飄起今冬第一場雪，殷華在咖啡館留言牆最角落寫下：[等極光降臨的時候，我們私奔吧]。
常昱童用鐳射筆在下面畫了條扭曲的星軌，像極了她們糾纏的八年時光。
常昱童第37次校準射電望遠鏡引數時，殷華的手指按在了她握著觸控筆的腕脈上。
實驗室的恆溫系統突然失靈，常昱童聽見自己血液裡奔湧著蟹狀星雲的膨脹頻率。
“你心跳過載了。”殷華的氣息掃過她後頸的碎發，半個月前在維也納染的藍黑色發梢蹭著白大褂立領。
那些發絲裡還殘留著錄音棚的松香，此刻正溶解在常昱童的柑橘味護手霜裡。
旋轉椅轉過90度時，常昱童的膝蓋撞到了粒子對撞機模型。
殷華嵌在模型投射的銀河光暈裡，鎖骨處的雙星紋身正隨著呼吸起伏，像是兩枚即將碰撞的脈沖星。
常昱童突然想起三小時前在咖啡館倉庫看到的場景——殷華藏在快遞箱後的備用禮服，綢緞褶皺裡裹著未拆封的星軌監測儀。
“別在這裡……”常昱童的警告被殷華咬在齒間，化作一聲模糊的嗚咽。
她突然意識到戀人今天沒噴慣用的雪松香水，面板表層浮動著天文館穹頂清潔劑的苦杏味，那是她們十七歲時偷嘗禁果後躲在工具間裡的氣息。
殷華的指尖探入白大褂第三顆紐扣的縫隙，指腹的老繭蹭過常昱童新生的玫瑰疹。
那些紅痕是上週除錯伽馬射線探測器時過敏留下的，此刻在冷白光下宛如超新星遺跡。
當旋轉椅撞上射電訊號接收器，常昱童終於看清殷華耳後未卸淨的舞臺妝——金粉沿著汗濕的鬢角流淌，像極了她們初夜那晚打翻的星砂許願瓶。
“童教授的實驗記錄儀……”殷華喘息著咬住她實驗服肩帶，金屬搭扣彈開的脆響驚醒了休眠狀態的中微子探測器。
常昱童在資料屏藍光裡看見兩人交疊的剪影，那些跳動的光譜曲線突然扭曲成蛇夫座β星的螺旋結構。
恆溫系統恢複運作的瞬間，殷華的後背貼上零下196c的液氮儲存罐。
常昱童扯過量子力學講義墊在冷金屬表面，紙張上的薛定諤方程被汗漬暈染成曖昧的墨團。
她們在低溫警報響起前完成了第2741次軌道交疊，失控的引力波震碎了陳列櫃裡的暗物質模型。
淩晨三點的資料屏上，中微子探測器記錄到異常能量波動。
常昱童癱在滿地散落的論文稿中，看著殷華用馬克筆在玻璃白板上畫糾纏的洛希瓣——那些顫抖的曲線最終收束成雙星系統的質心，恰如她鎖骨下方新添的橢圓咬痕
民政局開放同性婚姻登記當天，殷華在紅毯採訪中突然摘掉耳返。
閃光燈海嘯般湧來時，她舉起左手，無名指上的隕石戒指折射出銀河般的光芒：“這枚戒指的材質，來自我戀人發現的第2741號小行星。”
常昱童在實驗室看到直播時，新型射電望遠鏡正好捕獲到奇異電波。
解碼後的訊號是段摩斯密碼，來自殷華當年紋在肋骨下的那句話——[你是我宇宙學常數]。
咖啡館的星空穹頂突然全部亮起，穿婚紗的殷華從全息投影裡走出，手裡捧著常昱童高中時送她的玻璃星雲瓶：“現在換我問你，童教授願意讓這個常數成為永恆嗎？”
玻璃窗外，裴姿的豪車靜靜停在銀杏樹下。
盛軼終於現身，將請柬放在擋風玻璃上，抬頭望向實驗室亮著的光點——那裡正爆發著比超新星更璀璨的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