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走廊似乎比往常更長。
常昱童攥著那張照片,心跳如鼓。
病房門虛掩著,她聽到裡面殷華沙啞的聲音:
“她發現了?”
“嗯。”顧令儀的回答很輕,“遲早的事。”
常昱童推開門,兩人同時轉頭。
殷華靠在床頭,臉色蒼白,看到常昱童手中的照片時,眼神閃爍了一下。
“解釋一下?”常昱童舉起照片,聲音比想象中冷靜。
顧令儀識相地站起身:“我去買飲料。”
她經過常昱童身邊時,輕輕捏了捏她的肩膀。
病房門關上後,一陣沉默。
殷華盯著自己的手,上面還插著輸液管。
“你一直知道是我。”常昱童說,“為什麼裝作認錯人?”
殷華的指尖輕輕敲擊床單:“因為…丟臉。”
“什麼?”常昱童不明白。
“堂堂殷華,居然是因為一條圍巾和幾顆栗子被收買的,多丟人啊。”殷華試圖用玩笑掩飾,但聲音裡的顫抖出賣了她,“而且…你當時看起來那麼高貴,像個小公主。我只是個髒兮兮的無家可歸者……”
常昱童走到床邊坐下:“所以你就把感激轉移給我姐姐?”
“一開始是。”殷華終於抬頭,眼睛裡有常昱童從未見過的脆弱,“但後來你姐姐真的…很好,就像你一樣。她帶我去她家,給我買衣服,教我打棒球……”
她的聲音低下去,“當我知道她生病時,我第一個跑去配型。我想救她,就像…就像你們救了我一樣。”
“但失敗了。”
殷華苦笑:“是啊,我連這點都用不上。”
她指了指自己手臂上的疤痕,“每失敗一次,我就劃一道…好像疼痛能減輕我的無力感。”
常昱童想起那些疤痕的來源——全是姐姐病情惡化的節點。
每一道疤,都是殷華無聲的吶喊。
“為什麼不告訴我真相?”
“告訴你什麼?”殷華反問,“告訴你我像個變態一樣記了你五年?告訴你我轉學來這座城市就是為了找你,卻發現你姐姐病了,而你遠在英國?”
她自嘲地笑了笑,“多可笑啊,我連報恩都找不對人。”
常昱童突然明白了殷華眼中的複雜情緒——不僅是感激,還有更深的東西。
她一直以為殷華對姐姐的執著是愛情,其實那是對生命中唯一溫暖的銘記。
“我姐姐知道嗎?”
殷華點點頭:“她那麼聰明的人,怎麼可能瞞得過她,她說我倆都是傻子。”
她頓了頓,“她還讓我答應,如果你回來了,要好好照顧你。”
“所以這就是你對我……”常昱童沒說完,但意思很明顯。
殷華別過臉:“一開始是。後來……”
她的聲音幾乎聽不見,“後來我發現你比你姐還煩人。”
殷華有些臉紅,她別過頭去。
常昱童忍不住笑了。
這是典型的殷華式回答——用粗魯掩飾溫柔。
她拿出姐姐的信遞給殷華:“看看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