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還怕我打你們的媽媽呀?”
“媽,”裴心雨扶下母親肩膀,沖病床說道,“您要是沒別的事,我們先走了,媽,走吧。”
兩個女兒再不是當年的孩童,曾經是軟肋,現在是鎧甲,顧玉瓷想到這,紅了眼眶,按著膝蓋起身。
“玉瓷,就幾句話,好不好?你就看在我快死了的份上,最後幾句話。”瀕死之人突然有了力量似的,頭挺著抬離枕頭提高聲音,喘息帶著肺鳴音。
看看輸液瓶,顧玉瓷垂下眼神,又坐下來,對兩個女兒說道:“你們先出去吧。”
“媽——”裴心雨沒有動。
“沒事哈,外面等我。”顧玉瓷拍了拍女兒放在肩膀上的手安慰她。
待兩個女兒出去帶上門後,顧玉瓷盯著關上的門,沒有回頭,開口:“有什麼話就說吧。”
“玉瓷,三十年了,你還恨我啊?”
長吐一口氣,“都過去了。”確實沒有感覺了。
“謝謝你,玉瓷。兩個孩子你養得很好,我沒盡到責任。”
“這是我的孩子。”顧玉瓷語氣冰冷。
“呵,是,我沒有資格讓她們喊爸爸。”男人臉色垮下來,嘆氣。隨即抬起沒紮吊瓶的那隻手伸進枕頭下摸索,摸半天摸出一張銀行卡,“這卡裡有100萬,你給兩個閨女,密碼是6個0,他們不知道。”
這個“他們”顧玉瓷知道是誰,就是男人的二婚妻子和孩子。
“呵。”顧玉瓷冷笑,替二婚悲哀,“不需要。以前不需要,現在更不需要。如果沒別的事,我先走了。”說完就要起身。
“玉瓷,你別走,先別走......咳,咳,咳……”病人仰著脖子伸手阻止,連咳不止,平複下來後,“呵呵呵”笑了起來,“我早該猜到你不會接的,誰能想到呢,看著那麼柔弱的一個女人,心這麼強硬。二十年前你寧願白水蘸饅頭都不要我的錢,現在,女兒們大了,更不會要了。”
顧玉瓷側頭看著房門,不說話。
男人躺回枕頭嘆氣,瞅瞅眼前的側顏,笑,“好看,嗯,五十歲了還這麼好看。當年我就是看你長得好看呀,什麼都依著你,結婚三年,”說著放下銀行卡抬起手掌來回看,“一把手,結婚三年,我們同床次數一把手數得過來吧?”
看著淺白色的病房門,顧玉瓷一動不動。
“我一直想問你個問題,玉瓷,你是不是一點都沒愛過我?”手顫抖著,臉頰肌肉抖動。
顧玉瓷垂下頭,嘴角扯了下,一個冷笑,沒有看男人一眼,“你休息吧。”說完站起身就要走。
“玉瓷,你......咳,咳,咳……”男人又折起身體,連咳不止。
顧玉瓷就立在床邊,沒做任何動作,等他咳完。
“我就是不甘心,就想問問你,對我有沒有愛,哪怕一丁點?”大拇指摳住食指的一點肉。
“沒有。”斬釘截鐵。
“呵呵呵,沒有,一丁點都沒有。”男人躺在枕頭上笑,笑幾聲,臉色倏地變狠,質問,“那你為什麼和我結婚啊?”
“都說我打你,我為什麼打你?你說哪個男人受得了不讓碰的!”
“哪個男人受得了新婚妻子喝醉了在床上叫別的男人名字的!”
鼻孔張大,咬牙切齒。
“裴志坤,在婚姻上,我努力過。結婚後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你懷疑的出軌,沒有。”
“今天我帶女兒們來看你,是看在曾經的夫妻緣分上,你好好養病。”顧玉瓷落落大方,心已不起漣漪,也不想過多糾纏,轉身要走。
“呵呵,‘潛光’,你叫的那個男人名字是‘潛光’,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