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處望望,兩人選了一家看著還算幹淨衛生的糖水老店進去坐下,還好有個小位置,靠窗。桌子不大,座位比較狹窄,坐下來如果俯身喝糖水的話,頭會碰到一起。
裴心雨叫了一碗廣式黑芝麻糊,遊嘉樹的則是一碗薑汁撞奶。
點完糖水,等候期間,兩人對視 上眼神。坐得太近了,看過來曖昧。只瞥了一眼,遊嘉樹就把頭扭向窗外看行人。看著害羞的人脖頸緋紅,裴心雨鼻孔笑一聲,低頭看桌面,桌面的玻璃下壓著一張選單,是小店的糖水品種,芝麻糊類、雙皮奶類、西米露類、紅綠豆沙類、龜苓膏類等等,眼花繚亂。裴心雨依次看了個遍,直到看完,遊嘉樹都沒有吭聲。
黑芝麻糊端上桌,裴心雨託著碗底輕舀一勺放到鼻尖處聞,忍不住深吸著感嘆:“手磨芝麻香的味道真濃啊。”說著緩緩送進口中,濃香粘滑,口感綿密,“哇,好好吃啊,好濃鬱呀。”
遊嘉樹看著她寵溺地笑。
“真的,不太甜,特濃特滑,你嘗嘗。”說著話,裴心雨盛了一勺,託碗在下面虛接著,送到遊嘉樹嘴前。
這個動作一做,兩人都愣了。裴心雨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在喂遊嘉樹。而遊嘉樹垂著眼神看著鼻尖下的那勺黑芝麻糊,眼睫毛撲閃撲閃,臉頰又開始飛上緋紅。
嚥了口空氣,裴心雨有些尷尬,眼神閃了閃,想收回手,正要往回縮,對面的人張開嘴把整個勺頭銜入口中,掀起眼皮看她一眼,眼裡水波顫動,嘴唇離開勺子,勺頭裡滿滿的黑芝麻糊空空如也。
裴心雨輕呼一口氣,把碗放到桌面上,勺子放進去,兩手放到桌下,按住椅面,控制住輕微抖動的身體。氣氛太曖昧了,特別是遊嘉樹蕩過來的那一眼,含羞帶澀又深情,把她的心都給攪翻了。
“嗯,是特別香,很黏糊。”遊嘉樹舔了舔嘴唇,“你,要不要也嘗嘗我的薑汁撞奶?”還沒來得及喝,勺子是幹淨的。
“薑汁哈?”裴心雨往身後撩了下垂下來的長發,沒有抬眼皮,話趕話,接話,臉上的溫度她自我感覺有些燙人。
“嘗嘗。”遊嘉樹像她剛才那樣也盛了一勺,送到裴心雨嘴角旁。薑汁撞奶白白嫩嫩,絲滑彈彈的,有點像豆腐腦。
看著眼前這勺白嫩順滑的薑汁撞奶,似乎還冒著熱氣,裴心雨輕咬下嘴唇,低下頭,輕輕捂住胸前的襯衣領子,探過身體噙住勺子,條件反射,她也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喂她的人。
被看的人“唰”地脹紅了臉,撲閃著眼睫毛垂下眼簾。
那自己的眼神也不正經了。這麼想著,裴心雨忍住笑點評:“嗯,有點微辣,是甜中帶辣,蠻好喝的。”
“是吧。”遊嘉樹收回碗,就著碗沿喝一大口,“確實,入口即化哈。”回不了神。
自此兩人各自低頭喝糖水,沒人再說話。裴心雨抬頭看了好幾次,遊嘉樹耳垂上的顏色一直沒退下去,抿了好幾次嘴唇,終是沒有再開口。
座位很狹窄,狹窄到桌面下的腿不經意就碰到一起。裴心雨翹著小腿故意貼緊遊嘉樹的腿,捏著勺子喝薑汁撞奶的人頓了一下,沒有動。低頭看看黑芝麻糊,裴心雨輕笑。輕用力,蹭蹭相貼的腿,遊嘉樹躲閃了下。感覺到這個後撤的動作,裴心雨剜她一眼,直接放下腿踩住了逃兵的腳,高跟鞋尖踩著高跟鞋尖。於是看到的景象就是喝薑汁撞奶的人,脹紅臉端著勺子,勺頭裡面的奶凍亂晃,整個人不敢抬眼。
害羞鬼——裴心雨心裡罵。但她很開心,今天兩人互餵了呢,腿還貼了。那,氣氛都到這了,出門應該會牽手了吧?這麼想著,越發覺得黑芝麻好喝了,這條街真是來對了。
裴心雨想錯了,喝完糖水出來,遊嘉樹並沒有牽她的手,還是肩並肩走在一起,時而走前面,時而走後面。
看著那抄在口袋裡的右手,裴心雨恨不得上前給她拔出來。她覺得自己真的要喝中藥調理了,以前懷疑自己性冷淡,現在懷疑自己性亢奮,老想牽手,腦袋裡都是這個,走兩步就看看遊嘉樹的手,走兩步就看看遊嘉樹的手。
那隻被她罵了無所次的右手一直穩穩地抄在褲子口袋裡,像被焊住了一樣。
兩人逛著逛著就逛到了背街,小背街馬路只有一米寬的樣子,兩側大都是民居的磚牆,不時有藏在深處的小理發店、小超市、小菜店亮著燈光,比大路上安靜了許多,人也少了許多。
裴心雨看著遊嘉樹的背影,腦子飛快琢磨,要不要說害怕?這樣會不會牽手?隨即又甩了甩頭,這是瘋了吧,怎麼老想著牽手。
“大學的時候,班裡就有同學出去租房,也是住這樣的房子,當時大家也沒感覺到不安全。”遊嘉樹回頭聊天。
惦記著牽手的裴心雨收拾收拾情緒,淡淡接:“嗯,租房的都是情侶吧。”她知道這個情況的,她的校區在新區,是郊區,旁邊就是村莊。村民們就把家裡的房子空出來租給學校的小情侶們。那時她還在想,遊嘉樹會不會也出去租房?等兩人談了兩個多月才接吻時,她就覺得不可能了,到那一步至少得一年後,她都要讀研走了。
“嗯。”遊嘉樹看著旁邊商店照出來的燈光也想到了大學時代。每每看到小情侶們牽著手回家,她都蠻羨慕,也想和裴心雨一起牽著手回家。可是害羞,還沒到那一步,就分開了,想到此,不免有些失落,沒了聲音。
看著前面低頭晃悠的背影,右手穩穩插在褲兜裡。裴心雨胸腔起伏,心裡碎碎罵:“還說人家租房呢。手呢,你的手都沒牽呢!”
“焊在褲兜裡了是嗎?”
“拔出來你的手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