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姑然斜瞅著她,捂嘴笑。
抬頭看天花板,裴心雨心裡叫囂,人家都知道在桌子底下蹭腿了,你還端著酒杯一臉正經,到底傻不傻啊?!
抽出紙巾擦拭嘴角,裴心雨轉頭問坐在身側的人:“你午休嗎?”
遊嘉樹的臉頰因喝了酒有些發紅,眼神動了動,她本來有午休習慣的,開口卻是:“不休。”是要約嗎?可以不休的。
“那,出去走走?”問的人耳根發紅,問完就側過臉。還好沒傻透。
再也不想呆在這裡看人家秀恩愛了,幸福要靠自己爭取。裴心雨緊了緊拳頭,要出去談戀愛了。
“好,走吧。”
也迫不及待。
村莊地處大山之中,夕陽下有一種原始的美。平房低矮擁擠,道路狹窄彎曲。小路兩旁不時堆有紅磚和砂石,施工的人們已經下班,徒留手推車、鐵鍁等工具擺在已經打好地基的宅基地上。幾只雞“咕咕咕”叫著慢悠悠晃過來,裴心雨一鼓掌,便張開翅膀撲楞著跑散。
“還是不像純農村啊,如果有炊煙升起就更田園了。”逗完小雞們,裴心雨感嘆。
“是,以前的農村生活比較有趣,連這種三四層的樓房都沒有,家家都有院子的。”遊嘉樹望著道路兩旁的樓房開口。
“我沒在農村生活過,真的挺嚮往。”
“雞零狗碎的事也蠻多的,並不平和。大隱隱於市嘛,真要隱居其實在繁華都市裡最好。”
“你喜歡隱居啊?”
遊嘉樹看看問她的人,沒有接,低下頭看路,路的中間有塊小石頭,擔心絆到人,她抬腳輕輕踢開,小石塊翻滾著鑽進路邊的草叢裡。
“都當大總裁了,還是不願意和人交往麼?”裴心雨把手背在身後,兩腳走成一條直線左晃右晃。
遊嘉樹低頭看她的腳,穿著一雙橄欖綠的高幫登山鞋,腳踝部分被穩穩地護住,看著抓地感也很好。
“看什麼?”橄欖綠的鞋子扭了個方向,跨近一步,踢過來,碰到了遊嘉樹的棕色短款馬丁靴。
被踢的人咬了下嘴唇,笑了。
看著低頭微笑的人,裴心雨也彎了唇角,站定,抬起腳前掌踩了馬丁靴一下,輕輕一踩。
被踩的人依舊低著頭,唇角弧度卻越來越大。
又一踩。這時馬丁靴抬起腳尖回頂了下,是小幅度的輕碰。
“你敢踢我。”裴心雨惡人先告狀,抬胳膊肘捅了下“踢”她的人的手臂。
被捅的人輕微搖晃了下,抬頭看向遠處的夕陽,夕陽已經沉到了山脊,像一杯燒紅的銅錢掛在半空。晚霞從山後漫溢位來,流光溢彩,暈染天際。雲層似鍍了金邊,層層疊疊蕩在山頭。這樣的時光真美,像極了大學時代,遊嘉樹看著美景,思緒紛飛。
那時兩人曖昧期,並肩散步在校園的明理湖畔,有時走過很長的一段路都沒有話說。她不知道該開口說什麼,裴心雨便像今天一樣找機會找茬——「你撞到我肩膀了」「你勾到我頭發了」「你擠到我了」,還有就是「你踩到我了」——明明是她上來踩一腳。
“對不起。”回過頭的人道歉,並不真誠,眼波流動。裴心雨看著覺得像是星星在對自己眨眼,一眨一眨,眨到心裡。
兩人看定了眼神。
“讓讓,姑娘,讓讓。”一個大爺騎著三輪車路過,警告站在路中間的兩人。
“好。”遊嘉樹說著往左邊閃去,裴心雨要往右邊閃,被遊嘉樹拉了一把,“右邊路平,讓車過吧。”
三輪車開過去後,兩人也就分開了距離,都有些尷尬,對視片刻,繼續往前走。
“嗯,我下週去廣市出差。”沉默走過一段路後裴心雨開口,在比緘默上,她比不過遊嘉樹。
走近一些,遊嘉樹開口:“去幾天?”
“五六天吧,那邊幾家合作的供貨商約去廠裡考察,正好湊一起看看。 ”
“對,合作夥伴是要實地看看,帶貨嘛,貨品質量這塊要把好關。”一談起工作來,遊嘉樹總裁上線。
但裴心雨想聽的不是這些,她想聽什麼呢,想聽不捨吧。她知道遊嘉樹不會說,確切地說兩人現在的關系不適合說,但心裡還是失落,便沒有接話,揹著手繼續往前走。
在村口的一處老石磨前,兩人停下。整個村莊說天然不天然,說現代不現代的,滿是灰塵,實在沒什麼好逛的。裴心雨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嗯,我想起來了,6號好像有廣交會,我可能也要過去看看。要不到了廣市,有時間的話再一起約?”看著老石磨,遊嘉樹咬了咬嘴唇,抬頭說。
“啊,你去廣交會?好呀好呀,我也過去看看。”裴心雨眉眼彎起,再低頭看老石磨,好似有些年頭了哈,看著一股年代感,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