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崔祥祝在門外轉了好些圈才聽到動靜,忙進去服侍他家皇上。這可真好,皇上休息一晚心情比前些日子都好,崔祥祝才算是放下心。
“陛下,您瞧瞧這花盆可漂亮?”
與之前的青綠色碎瓷顏色相近,但瓷盆大了整整一圈,溫吞的釉玉圓潤柔和。
倒是符合那隻蘑菇的性子。
“嗯。”
崔祥祝能在顧回舟身邊呆這麼久定是有些常人沒有的本事,昨夜散掉的泥土他一聞就能聞出來是禦花園裡梅花樹下那片的。
為了那片梅花花匠下了好大功夫,據說土聞著比花兒都香。
“陛下放心,奴才一會兒找個手熟的花匠。定把這蘑菇安安穩穩挪過去。”
“不必。”
“啊?”崔祥祝一愣。
“放桌上,有人來挪。”
崔祥祝笑呵呵點頭,“得,那聽陛下的。”一群太監宮女把雲殿收拾得妥帖,待人都出去了,崔祥祝才悄聲開口,“陛下,十四已經將昨夜放刺客進宮的小太監抓住了。陛下您看……”
“看著辦。”
“是。”
一主一僕相處默契,幾乎是一個眼神崔祥祝就能明白皇上讓他做什麼。
但,陛下這總往窗底下看是……
“皇上是想將窗子重新修整修整?陛下放心,雖說雲殿的窗子都會按時修整,但奴才也總怕像上次禦書房那窗子似的驚著皇上。下朝後奴才就找……”
陛下皺眉,不是窗子。
崔祥祝餘光掃過蘑菇,忙道,“那陛下是想放點盆景?馬上入春,定有好些個新品種入京。到時候奴才都把那些個稀奇玩意兒拿過來給您看……”
也不是盆景。
“要不奴才命人把窗拆了……”砌上牆。
“在此處,放一張軟榻。”
陛下不是有一張軟榻?崔祥祝往另一側看,腦子不轉嘴上也得接話,“得嘞,奴才下朝後就讓人去搬,可是陛下睡得不舒服?另一張要不要換一下?”
顧回舟對著銅鏡擺弄衣領,他視線掃過昨夜被人按住的胸口,“不必,侍衛住。”
侍衛住?!
崔祥祝傻了,這這這,那個侍衛能和陛下住一間屋子?這成何體統!
直到下朝他都想不明白。
正吩咐小太監搬軟榻,迎面撞上十三回宮。
“哎呦!您可回來了,昨夜陛下遇刺,您不在只剩十四大人一個人老奴心裡真不踏實啊!”
十三面容嚴肅,“崔公公,我已經聽說了此事。那狗太監已經處理了,這些日子還得加強禁軍的防衛。也勞煩公公照顧陛下。”他視線往後瞟,“怎麼?陛下殿裡的軟榻可是不舒服?”
“說起來內務府的手法這麼多年也沒有些長進,十一在信中說南方有巧匠,對木料的打磨堪稱第一人。”
崔祥祝連忙擺手,“大人說的哪兒的話,陛下說這是給侍衛住。”
“侍衛住?”十三錯愕,他怎麼不知道陛下還在雲殿中給他們置辦了軟榻?
“十三大人別多想,斷不是給你們的。”
崔祥祝一臉苦悶,他到如今也沒見著這“侍衛”到底是誰,竟能讓陛下在雲殿多加一軟榻,就和龍床面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