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混亂之中一道麗聲清晰傳入耳中,蕭筱願起身。她慢走兩步,身上的首飾步搖靜靜跟著主人晃動,卻看上去如同靜止,“陛下,筱願剛剛飲了酒,如今稍感昏沉,想暫離修整片刻。”
“嗯,那公主便先回去歇息。”
一群大臣面面相覷,如今天色已經昏暗。現在休整,還不知要何時才能繼續。
韓季青聞言忙看向那處,卻也只得與緩緩轉身的長公主對上一瞬的視線,韓季青瞪大眸子,錯愕目送蕭筱願離去。
“蕭……”
蕭筱願被宮女引到一處宮殿休整,宮殿早早被人收拾好,留作簫國長公主在宮中的休整處,但雖是公主,在宮門落鎖前也要回到驛館,宮中宮殿只能留作暫時的休息。
春芽和秋百給長公主補了些妝容,一雙上挑的鳳眼看人時稍顯厲色,但卻還是美得明豔大方。
秋百小心翼翼開口,“公主可願嫁給韓將軍?”
蕭筱願沒說話,她喝了口茶,長呼一口氣,“出去走走。”
這禦花園也不知道是誰建的,到處都是崎嶇的十字路,如今傍晚夜深,連掌燈的太監都沒有。一腳深一腳淺地踩進雪堆裡,遙如意至今也沒找到一處松軟肥碩的土壤。
嫌棄地聞聞身上的酒味,一雙圓潤的眼露出不滿,又一腳踩在鵝卵石上,痛得遙如意倒吸一口冷氣,怕不是又擦紅了,“要不是他非往我盆裡倒酒,也不至於一連十多天都暈乎乎的。”
他今天算是發現了,要是不把浸了酒的土換掉,他怕是要一直醉下去。
遙如意雙眼一亮,總算是找到了一個好地方,這處鵝卵石鋪得少,又在一處梅花樹下,梅花開得豔麗,花匠該是在土裡下了不少功夫,不知道放了些什麼。遙如意一聞就覺得這土香甜可口。
用手指輕輕挖了一塊放進嘴裡,頓時眼前放光,蘑菇站起身掃視一週,連忙偷偷摸摸把自己的花盆從懷裡掏出來,三下五除二把舊土倒出去。
還怕染了這片土,他特意跑了個遠倒在遠處松樹下的積雪上。
順手用幹淨的雪使勁搓搓花盆,這畢竟是他還要住很久的花盆,“要好好搓幾遍,不然可搓不幹淨。”
雙手連著手腕被寒風吹得通紅,但少年眼睛極亮,看著幹幹淨淨的花盆笑得燦爛,毫不嫌棄土壤的寒涼,遙如意攏了攏身上的袍子,雙手一捧又一捧得盛滿土,小心翼翼灌滿整個花盆。
青綠色的碎瓷花盆在月光下晶瑩圓潤,被遙如意小心翼翼捧在懷裡,他直起身子,用腳把那處小坑撫平,轉身準備離開。
“等等。”
遙如意一愣,怎麼也不該是喊他,加速離開。
“等等!”
聲音越來越近,遙如意屏住一口氣小心翼翼轉頭,“我嗎?”
蕭筱願卻是沒想到離近了看這少年能漂亮到這般,一雙眼濕漉漉望著人,帶著怯生生的意思,身子單薄卻挺拔,一雙素白袍子穿在他身上偏生出些貴氣。
合她心意。
蕭筱願點頭,快步走到遙如意身前,“嗯,本宮是簫國長公主蕭筱願,敢問公子姓名?”
遙如意呆滯,公主?簫國公主?他抱緊花盆提氣,歪七扭八地學著小太監的模樣弓腰,“臣、奴才參見長公主。”
竟是個宮人。
蕭筱願沉默半晌,“可願與本宮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