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只香囊,該不會也是阿母帶回來的吧?”
蕭夷光掏出香囊,往元禎懷裡一塞,有些難以啟齒。
元禎見了,立馬變成了個大紅臉,她不等魏夫人拿過去看,立馬塞到自己的袖子裡,貼著明月婢的耳朵嘀咕一番。
蕭夷光的臉頰肉眼可見的迅速竄紅,她抬眼瞧了眼含著笑意的阿母,又虛握著拳頭,沒什麼力度的錘了下元禎:“我就知道你沒安什麼好心,不許再拿出來。”
原來這個裝滿合歡香的香囊的確不是魏夫人帶回來的,想來也是,魏夫人出身名門,怎麼屑於將這種下流玩意裝進自己的行囊?
元禎安置好魏夫人,回宮的途中看到了上回賣陰陽合歡散的鋪子,特意下馬去買了這只香囊。
她想明月婢見到阿母後,驚喜之下,一定會忍不住對自己投懷送抱,為了使床事更激烈些,就提前準備了些助興的房中物。
又是兩拳落到身上,跟撓癢癢似的,元禎卻擠出副痛苦的表情:“哎喲,痛死我了,阿母,你可瞧見了,明月婢平時就是這麼欺負我的。”
蕭夷光捏起她的嘴:“不許告狀。”
魏夫人剛接觸這位年輕的天子,還摸不清她的習性,見女兒任性放肆,不免有些擔憂:“明月婢,不要胡鬧,快放開陛下。”
這時,英娘煮了幾個雞蛋送進來,用毛巾裹好遞給蕭夷光。
蕭夷光將元禎按在椅子上,親自將毛巾裹蛋在她臉上來回滾動,餘光瞥見門外放著的乳膏糕點,便問魏夫人:“阿母,這些東西也是您帶回來的嗎?”
魏夫人點頭,笑眯眯道:“阿母聽說你們已經有了孩子,就想帶草原上最香的乳酪給她吃。可是路程太遠了,所以只能在建鄴城裡買了些味道差不多的,預備明日送到宮裡去,哪知你今天就跟過來了。”
她去拆了個紙包,取出一塊微黃泛著奶香的乳酪放到女兒嘴裡,抿嘴笑道:“既然來了,就先喂飽你這只小饞貓吧。”
蕭夷光細細品嘗著,一雙柳眉彎彎,感覺阿母遞來的這塊乳酪比世間所有的東西都香甜。
當晚,元禎因為明日還有早朝,就先帶著人回宮居住。
而蕭夷光和魏夫人卻宿在了這座不大卻充滿的溫馨的小院裡,母女二人同床共枕,聊了許多往事,案頭的蠟燭足足燃到天明。
如商音所說,魏夫人自長安城破,先同僕射府其他女眷一塊關押在了校場,後來羌人分賞戰利品,才各自分開。
鮮卑部跟隨羌人入關,立功頗多,也在受賞之列。
拓跋楚華在河邊沒有找到蕭夷光,就回到長安,千方百計的將魏夫人給掠過了草原。
她還妄想著有朝一日,能用魏夫人將蕭夷光引誘到草原,所以不僅衣食住行不曾短缺了魏夫人,若得了什麼寶貝,拓跋楚華還親自送到魏夫人帳中,拿她當阿母對待。
可以說,比起商音等人的經歷,魏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只是受了羌人一驚,其他時候有鮮卑部庇佑,倒也安逸。
蕭夷光聽完,才放下心來,將臉埋進阿母的肩窩,嗅著她身上熟悉的氣息:“阿母沒事就好,女兒足足擔心了五年。”
魏夫人將女兒的肩膀摟進懷裡,指尖慢慢捋著她絲滑柔順的長發,嘆息道:“我何嘗不想給你們帶個口信?只是拓跋楚華的心思你也知道,她命人看緊了我,不許外人進我的帳篷。”
或許這就是天意,拓跋楚華步步為營,先後帶母女二人逃出長安,又眼睜睜的看著她們逃出了自己的掌控。手裡就像攥了把沙子,力氣越大,沙子卻流失的越快。
蕭夷光沉默片刻,突然想到生羨婢時,自己做的那個夢,在夢裡,阿母置身於一望無際的草原中,那時阿母是不是就在透過夢境告訴自己她的下落?
思索良久,聽到外面雞叫,蕭夷光起身吹滅了蠟燭,她將草原、羌人、鮮卑全都拋到了腦後,在阿母懷裡尋了個舒服的位置,安心的睡著了。
次日,左僕射並蕭瓊蕭恪接到入宮的聖旨,心裡還在納悶,沒想到到了明光殿,她們竟見著了掛念許久的魏夫人。
元禎為了給蕭氏驚喜,將魏夫人的事瞞得很好。
蕭瓊蕭恪揉了揉眼睛,仔細盯著自己的阿母,似乎不敢置信這是真的,當確認這不是在做夢時,她們不約而同握上魏夫人的手,眼淚奪眶而出。
時隔五年,一家人終於重新團聚在一起,還多了太平婢、羨婢兩個小家夥,左僕射高興得連連向元禎謝恩。
元禎笑道:“這亦是朕之幸事。”
說罷,她左手抱著羨婢,右手牽起明月婢的手,兩人的眸光剛對上,就都笑了起來。
趁著眾人在敘舊抹淚,元禎悄悄對她說:“朕這差事做的還不錯吧?”
蕭夷光勾起唇,似乎真的很滿意,於是毫不吝惜的降下賞賜:“陛下,那隻香囊還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