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說,按她的邏輯順下來,自己是晉惠公,那羌人不就成了好心的秦穆公?這不是認賊作父嗎!
元禎的鼻子差點氣歪了,她剛要發怒訓斥,不料江南世家出身的大臣像是約好了一般,都站出來應和謝濟,不贊同天子北伐。
蕭夷光聽她說完始末,立馬就領悟過來:“倘若陛下北伐成功,勢必要還都長安,可這些人的産業部曲都安置在江南,不想放棄財産,就只能逼宮陛下了。”
按下葫蘆起來瓢,元禎剛斷了蕭氏一臂,將兵權掌握在自己手裡,可朝上沒了蕭氏的鉗制,以謝氏為首的江南豪族就又猖狂起來,都敢明目張膽的結黨營私。
不給他們些顏色瞧瞧,這些人就不知道禦座上坐的天子到底是誰!
元禎的手攥得咯咯作響,關節因為用力而變得泛白,對結黨奪權的江南豪族憎恨已然達到頂點,倘若此時有人戳她一下,她的怒火就會如火山噴發般爆炸出來:
“謝濟是江南豪族之首,若想北伐繞就不過她,留著謝濟只會給朕添堵,不如教她永遠的閉嘴。”
謝濟相當於戰場上的大纛,她一死,其餘人就亂成一盤散沙,再也沒有力量幹涉元禎的政令。
元禎定下暗殺謝濟的心思,就朝外面喊道:“杜三娘!”
杜三娘應聲而出:“屬下在。”
“你去……”
蕭夷光冷靜道:“陛下不要心急,此事關系重大,容妾想一想。”
她因為阿舅的事,受了謝氏不少刁難,甚至差點被廢後。
聽到謝濟不知收斂,不僅騎到元禎頭上作威作福,還要阻攔北伐,蕭夷光眸中的柔情覆上浮冰,渾身透著肅殺之氣。
可殺人也是一門學問,是選擇借刀殺人還是派出暗衛,裡面的方方面面都要考量到。若是處理不好,訊息洩露,元禎也會顏面掃地,甚至失了臣心。
思忖片刻,蕭夷光計上心來:“殺人,誅心為上策,這件事就交給臣妾吧,保證不會髒了陛下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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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
“放我出去!阿孃,阿母!我不嫁人!”
守在門外的部曲聽到裡面的人嗓子喊得沙啞,卻還在一刻不停的撞門和呼救,不禁勸道:
“七娘子,您先休息會吧,大人昨日都收了朱家的聘禮,是不會改變主意的。”
門板的震動停了一瞬,旋即又劇烈捶響,連門格上面的灰都飄了下來:“誰收了人家的聘禮誰就嫁給朱大郎,你去告訴我阿孃,若不放我走,我就吊死在屋裡。”
部曲怕謝七娘想不開,忙不疊跑去同謝濟說了,謝濟剛送走幾位相好的世家大臣,臉上的笑還沒消失,聽到女兒要尋死,立馬變了臉色:
“她是我生的,就該老老實實的收心嫁人,跟京口那群泥腿子混在一起像什麼話!還想要死?想死就去死,可就算死,也得讓朱大郎迎了她的屍首,葬進朱家的祖墳!”
這部曲是個實心眼,謝濟說什麼,他就一字不落的回去同被軟禁的謝七娘說,說到最後,部曲也咂摸謝濟過於冷酷無情,就道:“……七娘,大人說的也是氣話,您可不要往心裡去呀。”
房中平靜半響,部曲心裡發了毛,就在嘀咕七娘是不是尋了短見時,突然傳出一聲冷笑:
“她教我去死,我偏偏不如她的意!送飯進來,我要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