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番往事如雲煙飄過,她緩過神,為了逗蕭夷光發笑,端起茶湯牛飲一口,故意贊嘆道:“都說婢子類主,皇後蕙質蘭心,連手下宮婢泡的茶也餘香繞舌。”
聽到誇贊,英娘抿唇笑,她雖機靈,但也沒有膽量在元禎面前撒謊,如實道:“陛下,這盞香薷飲祛暑解表,是尚藥局送來的,奴婢不敢搶功勞。”
“哦?那是孟醫佐送來的?”
英娘回想:“吳興縣主入宮與孟醫佐探討醫術,聽聞禦駕回宮,特意煎成這壺香薷飲,送來為陛下和娘娘解暑。”
“原來是……謝七娘送來的茶?”
英娘道:“正是。”
糟糕,拍馬屁拍到了馬蹄上。
看到明月婢勾起意味深長的笑,元禎恨不得咬斷舌頭,把先前的話一塊吞進去。
尷尬之餘,聽聞七娘還在關心自己,元禎也不免想起從前的情誼,又是感動,又是苦澀。
心裡茫茫然,好似缺了一角,連清香的茶水都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
那日論功行賞,司隸校尉謝濟屢次在眾人面前誇贊七娘的功勞,希望能將女兒送進後宮:
“陛下春秋鼎盛,中宮卻無所出,不如廣開採選,及早誕下後嗣,也好撫慰先帝在天之靈。”
江南諸族串通一氣,也紛紛跟著進言。
左僕射為大局著想,雖沒有開口制止,但渾身散發著冰冷的氣息,臉色極其難看。
元禎相信,但凡她表現出一丁點納妃之意,左僕射肯定連眼睛都不眨,毫不猶豫的就將明月婢搶回家。
最後還是七娘出面,化解了這尷尬的時局,她主動說自己暫無嫁人的意願,又向元禎求了一座宅子做封賞,從謝府搬了出去。
元禎感激她,又覺得對她有愧,於是按著對功臣的封賞標準,也封七娘為縣主,準她出入尚藥局,鑽研醫術。
蕭夷光也吃了口茶,品了品七娘的手藝,嗔了元禎一眼:“陛下若想效法高祖,就先學一學她的一生一世一雙人吧。”
高祖戎馬沙場十幾載,稱帝後也不設後宮,身邊唯有武德皇後一人作伴。
兩人孕育了三個孩子,恩愛到白頭,至今坊間的話本還流傳著她們的佳話。
元禎從小聽高祖和武德皇後的故事長大,自然明白她話中的深意,心情惴惴不安,生怕自己不留神就做了負心人,連茶都不肯喝了。
楚王再怎麼痴纏,只要元禎不允許,她就進不了皇宮半步。
可謝七娘不同,她出身謝氏高門,莫說尚藥局,就是尋常宮宴也有資格參加,若特意下旨不讓她來,倒顯得皇後刻薄善妒。
好在明月婢雖幽怨,但不喜翻前賬,提點過也就過去了,到了晚間,態度依舊溫柔細致,為元禎修剪燭花,還催著早些安置:
“妾早一日懷孕,陛下在前朝的壓力也就能輕許多,不是嗎?”
滾進床榻,衣衫落到床角,元禎摟著她玲瓏有致的曼妙身材,有心想彌補,卻發現明月婢也格外熱情,甚至在結契後,反客為主的欺壓到她的身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