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猛然的一聲怒喝,嚇得元徽打了個激靈,抬眼看到元禎的滿面怒容,以及八娘責備的神色,她心底閃過無限悲哀,不自覺站起身認錯:
“陛下恕罪,臣失禮了。”
蕭夷光與她襁褓中相識,眼看元禎起了貶斥之意,也生怕她如盧猷之一般,被發配到外地,連忙求情:
“妾聽說楚王殿下得知陛下即位,就收拾行囊星夜趕來,還帶了兩百匹駿馬,想要獻給陛下。”
元禎面色稍霽,看向無精打採的元徽:“哦?是有這回事嗎?”
寺院外的馬匹毛皮溜光水滑,俊美的肌肉若隱若現,都是元徽窮盡心機從各地搜羅而來的,平日喂的是米麥,睡的是曬過三日的稻草,比尋常人家養的坤澤還金貴。
這些好馬她打算送給八娘,還沒等說出口,就讓陛下截胡去,元徽性子混,心裡不大願意。
耐不住八娘一個勁使眼色,她又不敢明著頂撞元禎,只好應承下:“是的,這些馬是臣特意為八——陛下搜尋的,若是用在陛下的鹵簿裡,定然威武不凡。”
看她這副委委屈屈的樣子!說出的話能有幾分真?
元禎心裡不信,但天下大亂,兩百匹紅鬢駿馬可不好找,她眼珠子一轉,笑納了:
“好,楚王姊有心了,不過用在鹵簿未免有些大材小用,杜三娘,去告訴柳將軍,朕為虎豹騎的騎卒尋了些好馬,教她晚間來白馬寺趕走。”
好端端的駿馬,不能飾以金玉,喂以細糧就算了,竟然還要送到老兵手裡磋磨?
果然,元徽攥緊胸前的衣襟,死死咬著牙,又是不捨又是肉疼。
她勸道:“陛下,您好歹也——”
您好歹也留兩匹給八娘呀!元徽記得八娘最愛似火般鮮豔的紅鬢駿馬,肅殺秋日,萬物衰敗,她著一襲紅衣縱馬飛馳,能把半個長安城的乾元迷倒。
“咳咳咳,楚王想說什麼?”
舌尖轉了個彎,元徽及時挽救了自己的腦袋:“——好歹臣的馬性子溫順,就是陛下坐上去,就是無妨的,陛下也留幾匹禦用,或是賜給身邊的親近人也好。”
元禎咳嗽完,瞥了眼端坐不語的蕭夷光,冷冷道:“這個,就不消楚王操心了。”
好個風流不羈的楚王,一派憐香惜玉的模樣,若真碰上養在深閨裡的坤澤,恐怕就連魂都被她勾走了。
她愛憐惜誰就憐惜誰,若是敢染指自己的皇後,就算有人攔著,元禎也要讓她去交州的瘴氣裡走一遭。
半響也沒聽見八娘對自己說句話,元徽垂下頭,灰心喪氣的不敢再言語。
她這一動,頸邊腕上的瑪瑙朱玉串質地輕脆,碰撞在一起,跟著泠泠的唱起歌。
目光朝那聲音滑了一圈,元禎眼皮子跳了跳,想到楚王府的富裕,心底生出了個好主意,她關切道:“楚王進京,可尋好了住處?”
“臣打算先賃幾間白馬寺的房子,再慢慢尋買。”
住白馬寺好,離皇宮遠。
元禎提點她兩句:“建鄴天氣與豫章郡不同,楚王若是安定下來了,合該進城重新購置幾套新衣。”
元徽不明所以,傻乎乎落入她的圈套:“臣方才便去了朱雀大街,那兒有座剛開張的帛肆,花樣料子都跟長安城裡的差不多。”
“哦?這不巧了。”
元禎指著明月婢道,臉不紅心不跳的撒謊:“那座周記帛肆,正好是皇後的産業,由皇後阿母府裡的舊人打理,你若再去,讓她給你劃算些價錢。”
“娘娘,這是真的嗎?”元徽眼睛閃爍著驚喜,看向蕭夷光:“怪不得臣去看了,總覺得有種莫名的熟悉呢。”
帛肆全權由張十一郎操持著,收入也要上交國庫,只是裡頭的工藝是黃娘做主,怎麼算得上是她的産業呢。
蕭夷光面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又沒法當眾拆穿元禎,只好略一點頭:“是。”
元徽高興的吩咐隨行的家令:“左右王府的樂伎舞伎也該換夏日的衣裳了,就全從朱雀街上的周記帛肆買吧。”
“楚王殿下與皇後青梅竹馬,真是情義非同一般,就是朕看了,也有些吃味呀。”
元徽一擲千金為紅顏,雖然這千金都落入了元禎的口袋,讓她得了大便宜,但心裡還是忍不住一股醋味湧上來。
元禎故意握起蕭夷光的腕子,將人強硬的拉到自己懷裡,細細地在她後頸嗅來嗅去,感受到嬌軀逐漸僵硬,輕輕一笑:
“朕有個疑惑,為什麼皇後從未對朕說起過,你與楚王的事呢?”
房中的婢子見兩人親密無間的坐在一起,陛下一手環著皇後的腰,一手捧著她的腺體不放,俱不自在的羞紅臉頰,或是低下頭,或是藉故打起簾子出了門。
唯有楚王的目光定在摸著纖腰的那隻手上,看到八娘任由陛下環抱有些酸澀,但她眼底的光明亮,仍然沒有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