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就得了。”蕭夷光嗤笑一聲,她後倚上筐床,將銅龜鈕扔進印章泥裡,拿起絲帕擦拭指尖褐紅的朱泥,面色看似平靜,實際也積了不小的怒氣。
都說妻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自己還沒嫌棄她呢,她倒先按耐不住性子,結完契立馬趕人,就是驅走四處亂飛的蠅子,也沒她那麼容易!
“你只管為殿下調理身子,若她問起此事,拖著就是了。”
有心娘這個前車之鑒,孟醫佐也覺得離了太女妃,殿下恐怕活不了多久,於是忐忐忑忑的應了下來,臉糾結成包子褶。
虎豹騎同樣不敢多嘴,她們侍立在旁邊,頭垂的比誰都低。
京口營寨上下一攤事情,哪裡都離不開太女妃,更何況兩人雖拌了口角,可太女妃又不是犯了什麼要命的大錯,萬一殿下事後後悔了呢?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元禎被軟禁之時,已經正式將虎豹騎與京口衛交給蕭夷光,只要她不開口,沒有人敢真正執行元禎的氣言氣語。
上官校尉從外面走了進來,靴底粘了不少雪泥,她拱了拱手:
“太女妃,屬下將心娘靜娘二婢扔進了地窖,心娘說身上冷,想要件衣裳穿,屬下不敢自作主張,特來請示太女妃。”
“哼,真是愚笨,都進了地窖,她還不明白自己的下場麼?
上官校尉沉吟道:“心娘怕是打著高七郎會來救她的主意。”
心娘靜娘是王後送來的眼線,此前就倚仗王後撐腰,對蕭夷光言語上多有冒犯。
藉著昨日之事的由頭,蕭夷光不打算再忍,她眸中閃過一絲殺意,說出來的話比外頭的天還冷:
“找人把她們的手腳綁上,扔進麻袋裡,在水裡泡一個時辰,明日就對高七郎說她們投河自盡了,他若不信,就把屍體送給他看。”
隔了一日,高七郎聽到風聲,果然帶了群無賴子弟來要人。
“心娘靜娘是王後身邊最得意的奴婢,定然是殿下給她們吃了委屈,她們才會自盡!”
高七郎不依不饒,扯住上官校尉的領子,眯著眼笑道:“逼死母婢,這罪名可不小啊。”
上官校尉忍著氣,“她們自個想不開,與我們何幹?”
“那為何想不開?是什麼讓她們想不開!”
“我又不是她們腹中的蛔蟲,我怎麼知道?”
“必須給本官一個解釋!”
上官校尉氣笑了,她的手如淬煉過的青銅,結實有力,像拎小雞一樣把高七郎拎起來:
“心娘靜娘又不是高大人的奴婢,你在這著什麼急?還是說你跟太女的侍妾有染,所以才對她們這麼關心?”
高七郎死命掰著她的手指,呼吸漸漸急促:“你想幹什麼?本官可是大王派來的使者,殿下身邊的每個人,本官都要過問。”
“籲——”
一魁梧郎君帶著七八騎卒在轅門勒馬停住,他身姿矯健,輕盈地跳下馬,瞄了眼爭執的二人,單刀直入道:“太女殿下在哪裡?大王有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