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選手都是緩緩跪下去的,他突然來這麼一下是挺吸引人眼球的。
“媽,對不起,我本來只是想多賺點錢,讓你過上好日子的,卻沒想到成為了你的負擔……”
這句話原來的劇本裡沒有,是蔣奕自己加上去的,紀玄清看不見孫導的表情,也不知道這麼做是加分項還是扣分項。
蔣奕的發揮意外的還不錯,比排在他前面的演員要好不少,這就意味著排在他後面的要是表現的比他差,基本上就沒有選上可能了。
也許是蔣奕開了這個先例,後面的幾個演員都或多或少加了些臺詞,有些處理得不好甚至讓劇情變了味,孫導不打斷也不指點,所有人都不知道這麼做是對是錯,但紀玄清感受得到,風向有點被帶偏了。
紀玄清雖然看不見孫導的表情,但側過身子也能看到孫導寫字的那隻手,作為一個練過字的人,他知道落筆是能表達一個人的情緒的,就比如現在,他感受得到孫導寫字越來越不耐煩了。
完蛋了,等輪到他的時候,孫導豈不是在爆發的邊緣了?
蔣奕起這個頭是有心的還是無心的?
還沒等他想明白,就叫到了他的名字。
紀玄清噌的一下站了起來,他不是最後一個嗎?怎麼那麼快就到他了?
完了完了,剛才都在想四師兄和蔣奕的事,完全沒有在琢磨劇本。
不管了,都到這一刻了,想到什麼演什麼吧。
他站在幕布後面,看著空蕩蕩的舞臺,漸漸冷靜了下來。
“請二十五號選手上臺。”
紀玄清緩緩走了上去,他低垂著腦袋,眼睛盯著地面的木地板,但漸漸的,地面開始扭曲,木地板一點點的幻化成石子路,這條路他再熟悉不過了,是通往師父工作間的路。
現在他不是紀玄清,是紀玄瑞。
石子路斷在了臺階處,他停下了腳步,也正好停在了舞臺中央。
他深呼吸一口氣,像是在做什麼重要決定,捂著胸口的那隻手都在發抖,他臉色變得有些蒼白,看起來很害怕,也很糾結、痛苦。
害怕是劇本裡沒有標寫的情緒,但他覺得,四師兄在門外的時候,是會害怕的。
他嚥了咽口水,步伐沉重地踏上臺階,然後小心翼翼地推開門,他往前走了兩步,然後眼神鎖定了一個方向,是師父平時坐著喝茶的方向。
“媽……我回來了。”
雖然代入了四師兄,但臺詞還是要照著劇本念,他不敢像其他選手一樣擅自篡改劇本。
在幻境中,他看到師父抬起了頭,對他和藹地笑了笑,問道:“玄瑞啊,突然回來是有什麼事要跟我說嗎?”
當時的師父估計沒想那麼多,只覺得四師兄和其他初入社會的師兄弟一樣苦惱,是回來跟他喝茶訴苦的。
紀玄清又往前走了兩步,眼睛卻不敢直視面前這個養育自己長大的人,此時愧疚的情緒才開始在他臉上浮現。
“媽,最近身體好多了嗎?頭還疼嗎?”
劇本裡的媽媽笑呵呵地說自己好得很,讓主角不要擔心,師父估計也是類似的反應。
“我……如果我犯了錯,你會怪我嗎?”
劇本裡的媽媽和師父的形象重疊,他聽得到有兩道聲音在焦急地問:“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對不起……”紀玄清咬牙切齒,卻還是忍不住哽咽,“對不起媽,我被騙了……”
“怎麼會被騙了?被誰騙了?你跟我說說怎麼回事?報警了嗎?”
“不要、不要報警!”紀玄清連忙阻止,解釋道,“是我同學跟我說有一個在網上賺錢的兼職,我就想試一試,沒想到會這樣……”
師父活了那麼久,什麼樣的人和事沒見過,立馬敏銳了起來,追問道:“什麼網路兼職?你跟我說清楚是什麼樣的兼職?”
“就是一些數字貨幣的遊戲之類的……”紀玄清聲音很小,心虛到不敢用正常音量說話。
“貨幣?遊戲?你不會是……碰博彩那些東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