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比賽
孤a寡o,封閉狹小的空間,獨處一個多小時,年輕的時候根本沒想那麼多,如今倫煦語恍恍惚惚地回憶起來,那種撞了人的恐懼感已經淡化了,回憶裡的畫面鍍上了一層曖昧的色彩,apha直勾勾盯著獵物的眼神隱藏著瘋狂和貪婪,而那時的倫煦語毫無察覺,以肇事者的姿態卑微忐忑地照顧著周天澤。
周天澤一臉饜足地開車離開翁山村,倫煦語還躺在後座沒緩過來,思緒飄遠,跨越十幾年的時空好像在某個瞬間交錯,碰撞在一起,産生了某種無法解釋的混亂,倫煦語彷彿看見了平行宇宙另一條故事線發展下去的可能性——在荒無人煙的夜晚的公路上,周天澤找藉口截停了他的車,剛踏出校門清澈愚蠢的oega毫無防備地開啟車門,被這個見色起意的apha直接按在後座上臨時標記。
“啊……”他忍不住嘆息了一聲。
“還沒爽完?oega餘韻這麼久的?”周天澤問道。
“不是……我只是覺得,記憶找回來了,但是又被弄髒了。”
周天澤目光直視前方,微冷的嗓音平靜地陳述著:“跟你朝夕相處的那三個月,是我這輩子最珍貴的回憶,也是我二十六歲那年獲得的最大的成就,比贏了爺爺設定的比賽,成功入主董事會還要讓我感到驕傲。”
“你真是這麼想的?不是哄我的甜言蜜語?”倫煦語爬起來,雙手搭在他的肩上。
“真的,事業哪有老婆重要,事業什麼時候都能做,老婆錯過了就沒有了。你看我這不是放下所有工作來陪你尋找回憶嗎?”周天澤的語氣裡沒有刻意的討好,像在說一件很理所當然的事。
倫煦語沉默了下來,頭輕輕地靠在椅背上,記憶深處周天澤的臉依舊是模糊不清的,當時發生在周天澤身上的許多事情他也是後面才知道的,如今回過頭去看,就好像開啟一個塵封已久的箱子,手裡拿著一張索引,慢慢地把箱子裡的東西拿出來,一一比對,重新把記憶捋一遍。
從康奈大學碩士畢業的周天澤跟家族的幾個同輩apha競爭唯一一個進入董事會的資格,周老爺子還獨掌大權的時候,做決定向來專斷獨行,他認為一個家族裡的年輕人,只能有一個人獨佔鰲頭,否則家族將會陷入無盡的內鬥,緊接著親人反目成仇、産業分崩離析。他設立了一個信託基金,每一個周家的後代都能按月領取基本生活費和教育金,保證周家沒有一個後代會因為缺錢而潦倒街頭。可是比起成為家族企業掌舵人來說,這點基本的生活費就顯得無比寒磣了,經過幾代人的累積和努力,集團的股票年年攀升,老爺子手中握著的股票,已經是常人仰望不及的巨大財富。周老爺子準備退休前下了一盤很大的棋,他花了幾十年的時間將出色的後代培養長大,這一代的孫輩apha幾乎個個名校畢業、相貌才學過人,然後他設立了一個比賽考驗他們,誰贏得比賽的勝利,誰就能得到股權獎勵併入主董事會。
比賽規則很簡單,幾個競爭者分別被投放在華國的幾個窮鄉僻壤,他們不能攜帶任何物品,身無分文,不能跟別人說出自己的身份、允諾未來的好處,以及不準借貸、乞討、給別人提供勞動換取報酬,不得給任何人和組織打工,不能違法犯罪,只能透過做生意這唯一一條途徑去換取金錢,限期三個月內完成比賽,誰先賺到飛回國的機票錢,並且是頭等艙的,摺合華國幣約三四萬塊錢,誰就是勝利者。
三個月到期之前,周老爺子將親自在機場迎接這個最後的勝利者,並把他推上週家的家族繼承人之位。
周老爺子說,周家的祖先白手起家,從華國的小山村開始奮鬥到國才有了今天,如今這一代人,享受最好的生活條件和最好的教育資源,更加不能不如祖先。
他們的考驗全程有人監視,身上還要隨身攜帶監聽和定位裝置,由專人二十四小時監控,保證比賽的公平公正。
然後周天澤隨機抽到了他的投放地點——翁山村。
在他打聽好了距離最近的大城市,並且自信憑借自己過人的體力能夠徒步走去城市,剛踏出村口沒幾步的時候——倫煦語開車把他撞倒了。
“小腿骨折,接骨之後要打石膏固定。”醫生讓人把周天澤推進隔間,找了幾個護工過來搭把手把周天澤按住。
聽見裡面傳來周天澤接骨的一聲慘叫,倫煦語嚇得臉色發白,渾身直冒冷汗,折騰了大半夜總算把周天澤從醫院裡推出來了,倫煦語看著周天澤試探地問道:“你住哪裡?我送你回家,你放心,我以後每天都會去看你,給你送補湯,複查的時候也會帶你來醫院,所有醫藥費我都會出的。”
周天澤歪著頭看他:“我在這裡沒有住的地方,也沒有錢,沒人照顧我,現在腿傷了,什麼都幹不了,只能隨便找個公園過夜。”
倫煦語一聽,覺得他可能要賣慘訛一筆,試探地問道:“那你是要回翁山村?你家在那裡嗎?”
“不是,我不是華國人,我家在國,跟家裡鬧翻了,離家出走,現在錢花光了無家可歸。”
另一頭監聽他的人不太確定地問道:“他這算不算乞討?”
“不算,他沒有提出要對方給他什麼,而且他本來可以要求對方給他金錢補償的,他也沒說。”另一個同事說道。
“啊……那……那你不介意的話,先去我家裡將就一下,等養好了傷,我再送你回國。”倫煦語說。
“……”監聽員們都沉默了。
其他少爺小姐還在努力求生,周天澤卻憑借被車撞斷了腿,輕輕鬆鬆獲得住處、好吃好喝有人伺候著以及回國機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