訾驕:“......”家裡富裕了,雞都吃上棗泥糕了。
婁二看得眼熱,瘋狂扒拉它大哥的腿討要吃的。婁琤看看最後剩下的一塊綠豆糕,想著當時訾驕給他和自己拿的都是這個,或許這也是訾驕愛吃的,便面無表情地拒絕了狗,將綠豆糕放到桌上,略略有點侷促,“你還吃嗎?”
訾驕上前把糕點掰成兩半,一半給他,一半自己吃,眉目舒展道:“味道挺好的。”
“恩。”婁琤一口吞下半塊,視線並不離開對方,只覺心中的煩躁沒了,先前嘗不出滋味的綠豆糕也變好吃了。
訾驕吃著吃著,忽而覺出些許較往常的不同來。他黑白分明的眼睛對上婁琤的目光,半晌,毫無緣由地展顏笑了一下,對面的人顯然一怔,卻並未像往常那般被燙狠了似的挪開眼,反而直勾勾盯著他,在捕捉到他笑的瞬間彷彿有更深厚的情緒往外翻湧。
訾驕再度垂目,吃完糕點後無事般走向廚房去挑選要交給尤照景的木牌,婁琤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
尤照景畢竟是要念書的,訾驕沒有將薄荷木牌全都給他,只每幅圖樣各拿了兩塊。他回到鎮上,從其內又挑出自己沒有的梅、蘭、菊圖樣的各一塊收起來,而後將對應的錢數放進空的錢袋子裡,就當是自己搶先買下了三塊。
收好屬於自己的香木墜子,他這才開始準備上學要帶去的物件。
鎮上的書院喚作斐然書院,書院不算太大,其中簡單分為外班與內班。內班共三十五名學生,都有秀才功名在身,教他們的先生是鎮上一位較有年紀的方姓舉人;外班用以啟蒙,裡頭學生幾歲至十幾歲的都有,數量也比內班更多。
書院內每日第一件事便是早讀,眾人坐在桌前大聲朗誦前些日子先生詳解過的課文,搖頭晃腦間亦不免有幾人瞌睡未醒昏昏沉沉。
鄭庭禮昨夜睡得不大安穩,起初誦讀時還算有精神,後頭便忍不住眯縫起眼來,腦袋無意識地愈垂愈低。額頭將要磕上桌板的時候,鼻子裡突然灌進來一股馥郁的薄荷氣息,他身不由己地深吸口氣,驀地抬起頭來,混沌的腦袋乍然清明。
“哪來的薄荷?”清爽的氣味仍有餘留,他猶想多聞幾口讓自己徹底清醒些,鼻尖聳動往身周探尋味道的來處。
循著空中的痕跡,鄭庭禮越聞越靠近坐在自己右手邊的尤照景,確認是從對方身上傳出的薄荷香氣後忙張口要問,又意識到此時正該早讀,先生強調過不可交頭接耳,只得暫且按下疑問,邊嗅著淺淺飄來的氣息提神邊讀起書來。
待下課的銅鑼一響,他立時轉過頭,但還不待開口,尤照景已經刷地站起身,口中唸叨著:“快去吃飯。”隨後沖出了門。
鄭庭禮無奈又將此事憋了一頓飯的時間,待再回到班內,趁著先生來前更是迫不及待問道:“照景兄,你身上可是佩了什麼新的香囊?好爽快的一股薄荷味,我方才早讀時差些睡過去,不經意聞見,立時清醒許多,真是好效用。”
坐在尤照景後頭的學子聽到這話也探過頭來,“我也隱約聞見一些,這味道屬實清爽,照景兄是何處得來的香囊?”
尤照景就等著他們問起此事,佯作恍然地解下腰間掛墜,“是說這個罷?這不是香囊,是個木墜子。”
他說著,把木牌遞給兩人。鄭庭禮甫一把牌子拿到跟前,就撲面湧來股熟悉醒神的薄荷氣,他連連點頭說是,仔細觀察起手中的物件來。
“畫好,詩配得也好......”兩人湊在一處邊看邊評,又拿近嗅聞幾下,“染上這份薄荷氣息便更妙了,真是極巧的心思。”
“照景兄是從何處買來的?這木墜子佩在身上,倒是很顯文雅。”
“我也是這般想的。”尤照景附和道,“這是我一位好友費心思做出來的,我上次回村正巧看見,想著此木牌好看又輕便,且薄荷還有提神醒腦的效用,正適合讀書的時候戴,便特意向他買了幾塊。”
尤照景說著,很是寶貝地伸手要把牌子拿回來,“這掛墜製作繁瑣,又是刻畫刻字又是染香的,他頭一批做得數量不多,還好我眼疾手快多買幾個,還能拿來配配不同的衣服。”
“哎,”鄭庭禮拍了把他的手,機智道:“你既有多的,不如先賣給我一塊。我這幾日睡不好,早上總覺昏沉,聞過這薄荷牌子倒好多了。”
“也賣我一塊,我喜歡上頭的畫。”後桌的學子跟著道。
“可......”尤照景面上猶豫,“可我也沒多少,他幾日後就會來鎮上,你們到時可以去他那買。”
“那還得等上幾日呢,你方才說數量不多,萬一我搶不到豈不失策?”鄭庭禮笑著與他說好話,“橫豎你短短日子用不了多少,就先賣我們兩塊。”
兩個人湊上來你一言我一語,終於說動尤照景答應明日給他們把木牌帶來讓他們先買。兩人如願以償地坐回位置上,尤照景也心下滿足,恨不得飛回隸南村去向訾驕邀個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