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哥。”謝秋看到江知宴過來,喊了一聲,聲音低沉,像江知照以前聽過的一個電臺廣播主持人。
他愣愣看著謝秋,試圖將家人口中的好學生形象和昨天籃球場上那幅樣子聯系起來,但最終妥協,都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虧他還以為對方是個弱不禁風的小可憐蛋,看這身高、這手臂上的青筋,大臂的肌肉,毫不誇張地說,能一拳把剛才那男人給掄起來。
謝秋被這道目光直挺挺盯著,目光的主人甚至毫不避諱,他便將搭在餐盤邊沿的指腹壓了壓,也看向目光的主人。
這時江知宴插進來介紹:“知照,這就是我跟你提過的謝秋,”隨後又對謝秋說:“這是我弟弟,江知照。”
謝秋平靜地問候:“你好。” 聲音仍舊有些低沉,又似乎帶了點沙啞。眼睛裡隱含了某種看不透的情緒。
但江知照總覺得這目光裡隱藏了所有的鋒芒。
他挑了下眉,覺得這人挺淡定,隨即朝他手上的餐盤揚了揚下頜:“咖啡灑了。”
謝秋低頭,剛才餐盤被一撞,咖啡倒在餐盤上,從他衣服的方向流到地上,胸前濕了一片,還染上了一股咖啡味。
他將翻倒的咖啡扶正,沒搭理旁邊被完全忽視的男人,說:“抱歉,麻煩等我幾分鐘。”端著盤子又回到島臺,對裡面的服務員說了幾句話,然後轉去了更衣室。
不久後一名服務員提著打包好的咖啡過來,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們剛才沒有核對好,我們重新打包了一份,為表歉意,另外贈送您一份小蛋糕。”
男人脖子上的紅已經全褪下去,接過服務員手裡的打包盒,略帶害怕地看了眼旁邊兩人,從穿著上就能看出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
男人心裡啐了一聲,暗罵有錢人竟然也會來喝這種便宜的咖啡,提著袋子灰溜溜走了。
見人走了,聚焦的目光也都散開,咖啡館裡又恢複了一貫的寧靜和涼爽。
又一會兒,謝秋掀開更衣室的簾子出來,扒著門簾的手上青筋暴起,上身穿著一件無袖t恤,揹著一個老舊的布質揹包,大臂上有一道傷痕,傷口新鮮,江知照懷疑就是昨天和那群混混打架弄的。
想到這兒,他不得不又想起另一個問題,看這身體素質,難不成還打贏了?
出神間,謝秋已經走到他們面前說:“哥,我跟店長請了假,走吧。”
江知宴也注意到他手上的傷口,指著問:“你怎麼受傷了,明兒我讓人給你送點藥膏過來。”
謝秋拉著揹包,隨手在傷口上抹了下,語氣平靜:“謝謝哥,我家裡有藥,不用了。”
他們走到門口,江家父母看到人立馬起身過來,挽晚更是直接扒拉著謝秋雙臂問:“小秋你怎麼在這兒?”
“挽姨,我在這兒兼職。”謝秋微微低著頭,額前細碎的劉海擋住了眼睛,一副乖順的模樣。
挽晚有些心疼:“你這孩子,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學習壓力又大,怎麼總這麼拼。”
“沒事,我就放假時間做一做。”謝秋彎起唇角,面對長輩語氣放鬆了些。
“哎喲,”挽晚突然想起:“你現在還在工作時間吧,我們是不是打擾你了?”
“沒,”謝秋抬手輕輕拍了拍挽晚的手臂,解釋:“剛才出了點意外,我向店長請了半天的假,店長答應不扣我工資。”
“那就好。”挽晚放下心來。
幾人收拾桌面上的東西,準備去謝秋家裡。
哥哥把浸了水的書遞給江知照說:“這書還能用嗎?不行就換了吧。”
江知照翻了翻,除了被打濕的幾頁,其餘都還好,他合上書,發現謝秋目光快速滑過書的封面。
一瞬間,他有種只要做出換書的舉動,就會被這人在心裡扣上“浪費”帽子的毫無根由的預感。
他拍了下書面,說:“還能用,上面還有筆記呢。” 順手將書小心放進包裡。
一家人跟著謝秋出了門往家裡走。
剛才他已經到謝秋家裡踩過點,認得周圍的路,這一片商業街開了二十多年,街道上雖有些老舊,但人流還挺大。
一行人返回小區,進樓道時,江知照不知怎麼就和謝秋走到了一排,樓道裡面狹窄,他倆同時往裡踏一步,相隔的空間極速縮小,直至兩人手臂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