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江知宴起身,“那我們就找個合適時機到那孩子家裡去一趟。”
……
說是合適時機,其實就在第二天。一大早江知宴就敲響江知照的房門,本以為會得不到回應,畢竟學生嘛,睡眠質量好,這會兒肯定還在做美夢。沒想到幾秒後裡面傳出清脆一聲:“進。”
江知宴意外挑眉,一邊開門進去一邊說:“起得這麼早?”
屋內陽光四溢,窗臺前明亮的書桌邊挺直坐著一個背影,穿著白色t恤,深藍牛仔褲,正握筆寫題,身後靠背上還搭著換下來的睡衣。
窗外陽光傾瀉,像是在江知照發絲間跳舞。
“什麼時候醒的?” 江知宴靠過去,餘光瞥了一眼試卷,亂七八糟的符號看得他腦殼疼。
“六點,” 江知照看了眼時間,“下樓時你們都還沒起來,我就做套卷子打發時間。”
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嘛。江知宴不能理解,也不想回憶恐怖的讀書時光,明智地選擇退出:
“做完了下來吃飯,待會兒就去那孩子家裡。”
江知照盯著試卷,隨意點了點頭。十幾分鐘後收拾好東西準備出門,他在門口徘徊片刻,往單肩包裡塞了本數學書。
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得爭分奪秒。
江家資助的孩子名叫謝秋,住在這一片的老城區,與江家在同一條主幹道上,相隔大概十幾分鐘的步程。
越往這邊走,周邊的街道也就逐漸發舊,二十年前這一大片區域是淮城的主城區,現在一半翻修成了新城區,另一半仍保留著歲月的痕跡。
他們一路拐進一條向南的巷子,在裡面繞了好一會兒,終於到一個老小區前。裡面隻立著兩棟七層的樓,小區門口的保安亭早已沒了人,外面被貼了各種小廣告和傳單,樓前的空地上被依次劃分了停車位。
外面看著雖舊,但裡面的樓道還挺幹淨,是那種老式的步梯,樓梯也不算高。
“到了。” 江知宴走到三樓一扇綠鐵門前,抬手敲了敲門。
半晌,沒聲音。
“會不會沒聽到?” 江母疑惑,又敲了幾下,裡面仍沒有動靜。
“可能出去了。” 江知照靠在樓道燈鐵欄杆上,被裡面燥熱的空氣燻得流汗。不止他,江家其他人臉上也都出了一層薄汗。
這樓裡是密閉的空間,只在每個相連的平臺牆面上開了個小窗,空氣都帶著火辣。
一家人又等了一會兒,裡面仍沒有任何聲音。
江知宴放下手機過來說:“剛才打電話那孩子沒接。”
母親懊惱:“昨天就忘了給那孩子說一聲。”
這時一個老奶奶提著菜籃上樓停在他們對面那戶大門前,目光掃過他們,說:“你們是來找小秋的嗎?”
江知照指著綠鐵門:“奶奶,您知道這人去哪兒了嗎?”
“小秋暑假每天早上都出去,要到中午才回來,你們要找他得中午來才行。”
“謝謝奶奶,” 江知照目送奶奶進門,看了眼時間:“這會兒離中午還早著呢,爸、媽、哥,要不我們找個咖啡館等吧。”
這會兒氣溫逐漸升高,熱風一茬一茬地鋪面而來,幾人也有些受不了,江知照一呼三應,很快得到了大家共識。
他們找了個看上去還算不錯的咖啡館,裡面還挺寬敞,溫度也適宜,整個空間是一個圓,島臺立在中心點。
他們點了咖啡,坐在靠窗的一角。
江知照抿了一口,咖啡並不算好喝,味道有些寡淡,他放下杯子,透過玻璃窗望向外面一連片老舊的房屋。
“哥,當初怎麼不把謝秋接到家裡來。” 江知照撐著下頜問,畢竟他們家又不是沒那條件。
江知宴搖頭說:“出事時那孩子都已經十二歲了,不願意離家。”
“就沒有其他親人了?”
江知照說完就見父母難言地皺了下眉,不解道:“怎麼了?”
江母說:“倒是爺奶還在世,只是,” 似乎不願意提起,“那孩子差點就被他爺奶給賣了,幸好被我們碰到救了下來。”
“不過那孩子只願意我們資助學費,生活費這些都要自己去掙,我估計這會兒在哪兒做兼職呢。” 江祁補充。
江知照倒是沒想到這人還挺有志氣,越發對這人好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