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條來自傅瑞文:怎麼了?
顏洛君手一滑,菠蘿片從叉子中間的縫隙裡溜走了。先前發給姜舒言的訊息竟是手誤發給了傅瑞文。她不再糾纏菠蘿,轉而先吃了顆旁邊的藍莓,回傅瑞文:年前借給x美術館的展品被不知名小孩壓壞了t.t
傅瑞文:人傷著嗎?要賠償嗎?
顏洛君:聽說不嚴重,應該要的吧,交給保險公司解決。
傅瑞文:好,稍等我交個班。
顏洛君:okk
這會兒才回姜舒言:對啊,分明拉了護欄,人無語到極致真的會笑。
姜舒言:所以轉行來做批評吧,你看我們就不會有這種風險……
顏洛君:但你們有被罵得很慘的風險啊。
姜舒言:您這話說的,難道你們沒有?
到最後總歸都是一起感慨行業遲早要完,但既然一天沒完那就先掙一天的錢。顏洛君盤腿坐在椅子上,開始用各種不同的材料嘗試作品的內部構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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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瑞文在更衣室換過常服,新調過來的實習生端著水杯在飲水機前徘徊。她放慢了步子,路過時關切地說了句:“可以接。值班室裡的礦泉水也能拿。”
實習生幾乎被她這一下嚇得從原地跳起來。傅瑞文沒來由地從她身上看到一點從前的影子,可是怎麼會呢?這些年實習生的學歷門檻是一年比一年高了,她們醫院都看不見專科的影子,彷彿這個群體已經徹底被抹去了。她在帶的實習生人均211往上——江市好像已經徹底進入了學歷貶值的時期。
“謝謝姐!”那人小聲道謝,“姐你是要下班了嗎?”
這很明顯,傅瑞文想大抵是因為她仍舊將頭發挽起來吧?看上去也像是快要上班,但從走路的方向上看也不對呀。總歸沒什麼理由的,她微微頷首,假裝普通病人或病患家屬從醫院裡做賊似的溜出去。
等電梯時有同樣下班的同事和她聊天:“誒瑞文,你聽說了嗎,急診來了對帶小孩的家屬,好像是小孩不當心被尖銳物品劃了一下還是怎樣,沒多大事兒的,硬說要縫針。”
“縫針?”傅瑞文疑惑道,“有什麼理由嗎?”
“不知道啊,”同事聳了聳肩,“帶著孩子在那兒鬧呢,我們一會兒記得繞開。好像是說小孩是在什麼展覽館受傷的,在向那邊要求賠償,所以傷情看起來越嚴重越好。”
傅瑞文沒想到這種事竟然能和她産生交集,她有些驚訝地多問了一句:“然後呢?”
“嗐,能有什麼然後啊,”同事說,“不深的傷口還能硬給縫?而且那展覽館正規的話,有監控的吧,我們醫院也有監控啊,這種能訛到才有鬼了啊。”
傅瑞文點頭表示贊同:“確實。”
“到了,”電梯在一樓停下,她們還有一小段同路,“你坐地鐵回家?你家那位不來接?”
傅瑞文有些走神,她其實還沒完全適應自己在同事面前公開有物件這件事,遇到類似的調侃——或只是普通疑問,也沒有預先準備好答案。
“嗯,”她最後說,“她……工作比較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