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系的,”傅瑞文漫無落點的視線從牙膏的混色上飄過,“我和同學換班了,今天下午才去。”
顏洛君捏著牙刷的柄,由於太久沒有動,擠好的一團牙膏啪嗒掉在了洗手臺裡。
“真的可以點菜嗎?”她眨了眨眼睛,“姐姐都有什麼拿手菜?”
這原本不應當是一個很難的問題,但傅瑞文犯難沒答出來,顏洛君心中雖疑惑,卻很快補上了後半句:“嗯……兩個人的話,一葷一素一湯應該差不多吧?姐姐看做什麼方便都行。”
傅瑞文鬆了口氣,道:“我先出去繼續背單詞了,你有事隨時叫我。”
“嗯嗯好滴。”
顏洛君重新擠了牙膏,對著有點窄的鏡子開始洗漱。傅瑞文大抵沒用她備在櫃子裡的牙膏,這支用起來薄荷味很淡,總有種沒刷幹淨的錯覺。顏洛君不方便彎腰去找自己囤的,洗漱後回床邊拆了支便攜裝的漱口水。
然後才走到客廳去。傅瑞文抱著厚重老舊的膝上型電腦坐在沙發上,輕聲用生澀的音調念著英語單詞,右手拿筆記下來。顏洛君認不出顯示屏背後的ogo。入秋的天氣,傅瑞文只是在看一個pdf文件,散熱風扇卻嗡嗡地轉著,充電器也是老式的,指示燈一點一點閃著黃光。
傅瑞文餘光瞥見她出來,扯下了耳機,走過來自然地扶著她的手臂:“吃早餐吧。”
小米粥熬得濃稠,傅瑞文約莫是放了糖。很新奇的口味,顏洛君從前很少喝甜口的粥,偶爾一次倒也不覺得難喝。顏洛君慣愛小區門口那家包子鋪劉鮮肉餡的包子,傅瑞文大抵是沒注意,買了醬肉,微有些發膩,配著甜粥吃卻正好。
顏洛君忽然想要是有一小碟泡菜,那就是很完美的家鄉那邊的早餐店配置了。她不常在外面吃早餐,主要原因是起床困難,上大學後更是在宿舍叼著麵包或幾枚餅幹,就著冷牛奶或盒裝果汁喝了完事兒。
傅瑞文仍舊坐在她對面吃飯,顏洛君抬頭才察覺她面前的並非小籠包,而是一個半的饅頭。傅瑞文用它們蘸一種顏洛君沒見過牌子的醬,顏洛君吃東西的速度很慢,看了會兒好奇提出:“我可以嘗嘗嗎?”
傅瑞文愣了下,將罐子往她那邊推了點,猶豫道:“你可能不會喜歡……”
顏洛君用勺子舀了一點,連著包子皮一起送進嘴裡的時候才真的覺得古怪。
也不能算是難吃……鹹的,又有些膩,總是比較奇怪。
但她面上神色沒變,只是彎起的眼睛裡沒有太多笑意:“很新奇的味道呀。”
傅瑞文立刻說:“真的嗎?你想吃都可以。”
但顏洛君沒再碰過那罐醬,她吃掉最後一個小籠包,說下次吧,這次已經吃不下啦。傅瑞文收拾餐具,顏洛君坐在一邊,連手機也不玩了:“不好意思啊,麻煩你了,如果不是因為扭傷,我肯定會和你一起收拾的。”
傅瑞文說沒關系,不知為什麼後半句出口卻是“已經習慣了”,她從顏洛君眼中看見一閃而過的訝然,心想果然還是沒忍住。她其實也沒能完全將負面的想法藏在心裡,而是多嘴問了句:“很奇怪吧?”
顏洛君微微睜大了眼,這次是真訝然似的:“不會呀,會做飯而且吃完還會很及時地收拾幹淨,姐姐應該是很熱愛生活的人吧!”
傅瑞文有一瞬間其實分不清顏洛君情緒的真假,她那時還沒見過顏洛君與旁人相處,不知道她總是將自己偽裝得像個人樣。提供正面的情緒價值反饋是她從小養成的習慣,在某些場合也會成為下意識的手段。
她其實並不是那麼熱愛生活,但如果是顏洛君的話,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