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舒,媽的脾氣就這樣,其實你不在家的這幾年,她也挺記掛你的,剛剛說的話,你別放在心上。”
葉明舒回過頭,葉奕歡還穿著訂婚宴上那套小禮服,肩頭披著賀司南的西裝外套,從頭到腳,沒有一處不精緻。
和蒼白落魄的她比起來,簡直天差地別。
如此劇烈的反差,就像五年前,葉奕歡再次回到葉家時一樣。
而那時,高高在上的,還是葉明舒。
葉奕歡五歲那年被人拐賣,靠著模糊的記憶,千辛萬苦,十八歲才找回葉家,她衣衫襤褸,臉上還帶著新鮮的傷痕,一見到葉母,就撲到她懷裡,哭泣不止。
“媽,我終於找到你了!”
更別提她緊跟在後的下一句。
“媽,你別怪明舒,她當時太小了,也不是故意的。”
她這樣委屈,哪怕不需要多說什麼,滿身的傷痕,都是她的證據。
從那一天起,葉家千嬌百寵的二小姐葉明舒,就被徹底釘死在了恥辱柱上。
雲城最鮮妍的玫瑰,到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所隔只需一個葉奕歡。
葉明舒不出聲的盯著葉奕歡嬌美的臉,倏爾笑道:“姐姐真是大度,當年可是我故意把你弄丟的,你不怪我嗎?”
葉奕歡脊背微微一震。
但沒等她答話,賀司南已經開了口:“過去的事都過去了,你又何必現在提起。”
葉奕歡連忙跟著道:“是啊,明舒,都這麼久了,更何況,我們可是親姐妹。”
葉明舒笑意更盛,吐字幽涼:“那還真是我的榮幸。”
她沒再去看葉奕歡此刻的臉色,轉手攔下路邊的計程車,頭也不回的上了車。
司機問她目的地,葉明舒想了半晌,也沒想出來自己如今要去哪,只隨口報了個地址。
是她高中的學校。
她在附近找了家小旅館,一直睡到次日晌午,才慢吞吞的爬起來洗漱,退了房後,直奔喻藍的公司。
喻藍是她發小,從小一塊掏鳥窩砸玻璃建立起來的交情,葉明舒被趕出葉家後,千夫所指,又背上了人命官司,也是喻藍跑前跑後,請了最好的律師給她辯護,葉明舒能保下這條小命,她出了大力氣。
這幾年她雖然在國外,但也一直沒斷了聯絡,喻藍自己開了家工作室,主營服裝和珠寶設計,兩年下來,在圈子裡也算是積累下了不錯的口碑,客戶相當穩定。
葉明舒推開門時,一眼就看到被展覽在正中央人臺上的酒紅色魚尾裙,忍不住嘖一聲:“還掛著呢?”
喻藍從沙發上滾過來和她勾肩搭背:“這可是咱們這的鎮店之寶,可不得找個敞亮地放著。”
葉明舒有些不忍直視的移開眼,有種黑歷史突然被擺到明面上的感覺。
這條裙子出自她的手筆,事實上不止這條,幾乎全部的禮服和首飾都是她的設計,這家工作室明面上掛著的是喻藍的名字,但她也是股東之一,年年拿分紅的那種。
不然,她身無分文捲鋪蓋到法國,早就餓死了。
喻藍雙臂環著她的腰身,上下其手的摸了幾把,評價:“瘦了。”
如今的葉明舒,幾乎掛不住衣服,渾身上下就剩下伶仃的一身骨頭,遍佈著斑駁的傷痕。
喻藍紅了眼圈,喃喃的罵:“那幫畜生……葉奕歡是他們寶貝女兒,難道你就不是?就眼睜睜的看著你被監獄裡那些人渣欺負……”
葉明舒垂眼,倏然說:“我大概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