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徹底絕望,他哭吼著糾纏的愛恨,可是女皇再也聽不到了。
過了許久,驚蟄的聲帶被他自己撕裂。一切的一切都會讓他想起女皇,令他嫉妒的發狂。他的情緒漸漸平息。
“沒關係。我會讓你變得完整。我會讓你體驗到完整的情感。你就永遠陪著我吧,體內永遠只有我一人。”
驚蟄扒開本就有一道裂口的腹腔,他將女皇的屍體輕輕放在地上。他將頭塞進了女皇喪失了所有臟器的肚子,溫熱而又熟悉的氣息包裹住了他。驚蟄掰斷手臂和下肢,把軟塌塌的肢體縮排腹腔。
驚蟄蜷縮在女皇體內,慢慢化作一攤富有記憶和情緒的液體,塗滿女皇整片內壁。他要讓她體驗到負面情緒教與他的愛。
不完美的愛,複雜的愛。
絕望總是那麼寂靜。
姐姐挺的筆直的背影被一腳踹倒。她摔向地面,又一聲不吭的站起。她被押送到洞口,身側看守的悴螂全都恐懼的後退。他們不敢靠近漆黑的窟窿,卻逼迫姐姐走進去。
明明今早姐姐還將秋分最愛吃的粘性酸梅偷偷塞給她。
姐姐摸著秋分腦後的兩片還未發育完全的鰭:“秋分,你一定要登上皇位。你不能被獻祭,聽到了嗎?答應我,你會拼盡全力。”
粘性酸酶的汁液糊了一嘴,酸澀的味道令秋分欲罷不能。姐姐憐愛的擦了擦秋分嘴角的汁水,還在不放心的叮囑。
“答應我,你要拼盡全力逃離被獻祭的命運。”
那時的秋分不瞭解獻祭,她只是呆呆的仰望著姐姐,眼裡盡是仰慕。
當秋分被母親叫去觀看獻祭儀式時,她寧願挖下雙眼也不願看著姐姐被肢解。
姐姐掃視過一眾皇親,目光定格在秋分身上。可是那時的秋分太過膽小,背後的鰭抖得厲害,她低著頭錯過了姐姐充滿愛的目光,也是她的遺言。
“願悴螂昌盛。”
姐姐的聲音很溫柔,柔和的像是攜著暖流刮過臉頰的風。她坦然面對了自己被獻祭的事實,不痛不癢的祝賀這些推動她獻祭的皇親。
姐姐知道自己登不上皇位。登上皇位的終極試煉是殺死如今的帝王。而武力向來是陽性悴螂霸佔的所有物。每一任帝王全都是陽性,毫無例外。
悴螂已經擁有了向無緒空間傳遞負面情緒的能力,自然不再需要擁有振奮精神拖尾的陰性悴螂。而武力在宇宙中又向來被吹捧,這就導致陰性悴螂被壓榨,被蔑視。因此每年被獻祭的都是皇室內的陰性悴螂。她也沒想過改變這點。
如果獻祭自己的性命可以換得國度昌盛。她無可怨言。
可是當她看著比自己小一個頭的秋分然後預想到她也會經歷自己所經歷的一切時,她才發覺一切都是錯的。所有悴螂都是錯的。
所有悴螂自出生起都長著兩副軀體。出生時他們的腳心相連,其中一個背後長有鰭,而另一個沒有。帶有鰭的那方發現自己能將負面情緒傳輸給沒有鰭的那方。為了達到永久的幸福,他們開始瘋狂傳輸負面情緒。
沒有鰭的那方被迫承接所有負面情緒,逐漸失去了作為生命體最基本的權力。淪為悴螂用於拋棄負面情緒的一具軀殼。肉體與生俱來,他們被無法選擇,無法逆轉的因素拖入煉獄,何嘗不可悲。
自此之後,為了國家,為了私心,所有悴螂一出生就會被分割,沒有鰭的那方會被送去無緒空間。他們被負面情緒吞噬,時間流逝,生物的本能變得劇烈。
曾有一個實驗,將瀕臨死亡的生物攔腰斬斷,同時維持身體兩端的知覺。被分開的上體和下體會拼命靠近彼此,想要重新融為一體。情緒被分裂成兩半的悴螂也是同樣的道理。
兩者本為一體。一個尊享著永久幸福,一個揹負著所有被唾棄的負面情緒。被拋棄的悴螂不斷想衝破無緒空間與本體重新連線,這是本能。就像是嬰兒剛出生時尋找母親,渴死者尋找水源,臨近死亡的恐懼,皆是生物的本能。
為了安撫無緒空間的悴螂,每年皇室都要獻祭一個悴螂,悴螂會被肢解,所有的幸福快樂會被吸食。
陰性悴螂從未登上過皇位,他們被壓制,是被陽性競爭者首批殺掉的對手。久而久之,陰性悴螂的用途便只是獻祭,美名其曰為國度奉獻。
姐姐意識到這點的時候已經太晚了。她只能一遍遍向秋分說:“答應我,一定要登上皇位。”
只有登上皇位才能免除被獻祭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