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溯記得她原本在培養室摧毀綠植,雙腳突然被捆住,拽向地底。冰冷的海水淹沒了她,夏溯想要丟擲觸手時已經來不及了。她被拽向海底,定是過久沒有吸入氧氣的原因導致夏溯暈了過去。
夏溯嘗試調動背後的觸手,後背傳來劇痛。每當它妄圖移動,夏溯的肌肉就會被撕裂,直到背部肌肉全部被撕碎,脊柱斷裂。她明白一定是綠植用了什麼裝置遏制住了觸手。它也不敢輕舉妄動,好不容找到如此具有潛力的宿主,它可不會輕易放棄。
夏溯面前一道輕薄的綠絨,像是紗布,透光,但看不清對面的全貌。屋內傳出聲響,夏溯轉動眼珠,還是看不清身邊發生了什麼。她只聽見腳步聲在靠近,蹭著長滿雜草的地面,他停在了夏溯身側。
這明顯是個人類。每一個物種的腳步聲都截然不同。夏溯清晰的認識到綠植早就滲透了地球,不知有多少人類倒戈到了綠植那邊。或是被綠植代替。
那名人類蹲在夏溯身後,夏溯被綁在一個木製的儀器上,任由他人擺佈。
針頭刺穿面板,向著脊柱靠近。粗長的針在夏溯體內移動,扎穿一層層肌肉,痛意順著背部神經快速抵達腦子。夏溯想要掙扎,無奈四肢全部被固定。
那人抽取了一罐髓液。灰白色的液體在針管內慢慢流動。那人離開房間,夏溯眼前的綠絨隔板被撤掉,她看清了那名背叛者。
“尚醫生?”
他臉上依舊戴著儀器,覆蓋住整個面部。他手上拿著針管,裡面裝著夏溯的髓液。夏溯從沒想到背叛者居然會是自己認識的人。還是一個對自己有恩的人。安咎的話如雷貫耳,不要相信任何人。
尚醫生注視著夏溯。他被綠植架著,他明白這是捅破了自己作為臥底的身份。綠植徹底斬斷了自己迴歸人類的希望,把他和綠植牢牢繫結。
綠植鬆開纏住尚醫生的根莖,他拿著夏溯的髓液離開了。幾個綠植湧入夏溯所在的房間,她感受到綁著四肢的根莖越縮越緊,直到勒斷手筋腳筋前的極限。綠植的根莖隱藏在地下,撥動土壤來行走。一個綠植走在夏溯面前,它舉起鋸齒狀的葉子,對準夏溯的腹部。
隔壁傳來震動。左面的牆壁燃起火焰,綠絨被燒成灰燼,煙霧和燒焦的氣味矇蔽了夏溯的感官。綠植顯然被嚇到,鋸齒狀的葉子已經割進腹部的面板,直奔內臟。葉子在肉裡上下反覆切割的感受令夏溯痛不欲生。另外兩個綠植走出房間,向著隔壁走去。下一秒,兩個燒焦的屍體撞進房間,還未熄滅的火星飛濺。
宿羅睜開雙眼,眼前綠油油的牆壁令他煩躁。他移動手臂,發現四肢都被捆住,連頭都動不了。幾個綠植見宿羅醒了,立刻走進房間。其中一個綠植貼近宿羅,觀察他的面部和頭髮。宿羅難得沒有著急,他就想看看,綠植有什麼手段殺死自己。
綠植抬起鋸齒狀的葉子,割進宿羅的面板。綠植本以為宿羅會掙扎,因為在往常的實驗中,當人類被綠植開膛破肚時都會發出淒厲的尖叫。神經檢測儀也證實了人類痛覺神經的敏感度高過綠植。
綠植以為宿羅只是在忍著痛意,於是變本加厲的往腹部深處割去。面板一點點綻開,想象中的血液並沒有流出,反而綠植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肢體被一種緋紅色的雲霧吞沒,瞬間融化。
宿羅猙獰的笑聲讓綠植害怕的後退幾步。
“你們還真是好心,幫我割開了這身累贅的皮套。”
宿羅全身面板開始融化。綠植看著眼前這顛覆認知的一幕,手忙腳亂的想要制止宿羅。酸液湧出其中一個綠植的嘴。緋雲燒開捆住宿羅的根莖,他跳躍起身,翻到地面。宿羅伸出手扎進一個綠植的莖內,整隻手臂埋進去,操控著綠植的身體撞向其他兩個綠植。
宿羅踩住綠植的根,用被自己的手貫穿的綠植砸向它。兩個綠植相撞,宿羅砸的愈加猛烈,直到綠植的花瓣和花蕊被撞爛,兩個綠植全部死亡。最後一個綠植的根莖已經伸到了房間外。
“想去哪裡?”
宿羅握住綠植的葉子。這正是剛剛那個試圖把宿羅剖開的綠植。宿羅靈機一動,把綠植控制在剛剛他被困住的儀器上。他舉起手,用緋雲纏繞的指尖割開綠植的莖,扯出它內裡的神經和纖維。
就在這時,隔壁又走來兩個綠植。
“趕著來送死。真有意思。”
宿羅隨手撇開綠植斷裂的屍體,衝向另兩個綠植。他一手握住一個綠植的花瓣,光斑閃爍,熱能透過宿羅的手臂傳導給綠植。綠植瞬間被燒焦。他將綠植的屍體投向隔壁的房間。
宿羅跟隨屍體摔去的方向邁入另一個房間。房間內的擺設與他剛剛被捆的房間一模一樣。儀器上也綁著一個人,就是夏溯。夏溯的肚子被割開一個細長的裂口,血液滴落地面。
“宿羅!”
宿羅抬起頭,看見了夏溯。
他頭頂漂浮的緋雲向上燃燒,他撞向帶有鋸齒狀葉子的綠植,綠植被撞向牆壁,莖被折斷。宿羅解開捆住夏溯的根莖。夏溯擺脫儀器,卻不敢動。腹腔裡的內臟搖搖欲墜,每當夏溯挪動一點時,都能感覺到腹腔裡有東西在流動。
宿羅走出幾步,才發現沒跟上來。
“怎麼了?”
“綠植割開了我的腹腔。我現在不能移動,否則內臟就會掉一地。”
夏溯不想把這件事說的太沉重,勉強笑了笑。
宿羅看向夏溯肚子上的傷口,確實開裂的很大。
“你能試著把我後背的裝置拆掉嗎?”
夏溯心想如果能放出觸手,就可以保證自己的內臟不往外掉。她雙手壓住肚子,扒住面板往中間靠攏,暫時阻止了內臟外湧。夏溯出了一身冷汗,用雙手移動傷口的疼痛十分劇烈。她慢慢側移,露出背部。
夏溯的脊椎兩側被刺入一根根類似於松針的針刺。只要夏溯嘗試釋放觸手,這些針刺一定會撕開她的脊椎和肌肉,夏溯的整個背部會裂開,很快死亡。宿羅捏住一根藍綠色的針刺,快速向外拔。針刺沒拔出來,夏溯的肌肉倒是撕裂了。她痛的下意識彎曲身體,腹部的傷口又被撕扯,她咬牙沒吭聲。
“不能拔這些針刺。拔了我也得死。”
夏溯的聲音在顫抖。汗水滾下她的臉頰,她翻身躺回正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