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臣薄膜和肉塊拼接成的翅膀停滯在空中,被他收回背部。他轉過身,看著向自己走來的諾娃。
“你不應該在這裡。”
權臣道。
“不,是你不應該在這裡。”
諾娃很堅定。
“蛻讓我堅守母巢。即使我想到了你回來,但我還是在心中默默期盼你放棄。”
權臣有些惱怒:“我無法放棄。”
“生命都有選擇。是你自己選擇要遵守滅琅的命令。”
諾娃的語氣不再像她自己,變得鋒利。
“我別無選擇。我不能違抗滅琅的命令,致死都不能。”
權臣大聲道。
諾娃的神態突然一變:“權臣,我知道,也相信你不是如此殘酷的生命。你幫我拯救了那些被稱之為殘次品的幼崽,現在又準備炸燬他們的家園嗎?”
“家園?隨意殺掉幼崽的地方能叫家園嗎?”
諾娃向權臣靠近一步,她看見他的爪子伸縮,愈加悲傷。
“每條生命都有選擇的權利,權臣,選擇一條你真正認可的道路。”
諾娃的話刺痛了權臣。權臣意識到連自己都不認可自己的舉動。他煩悶的後退一步,諾娃卻緊追不捨。
“你走吧,離開母巢,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待著。”
權臣不再去看諾娃,他的決心已定。
“你知道你阻止不了我。別自討苦吃。”
不等諾娃反應,權臣已經飛向空中。
諾娃深知自身的實力不如權臣,但她也有自己的固執。諾娃通知母巢內的生物,讓他們撤離。權臣盤旋在母巢頂端,看見這幕心下煩躁。他向下俯衝,截下諾娃,抓住她的手。諾娃被權臣拎在空中,權臣不再猶豫,投擲出手中僅剩的炸巖。
整個母巢開始崩塌。炸巖的核心射出光芒,緊接著膨脹炸裂。培養穴的地基被炸燬,向著地面傾斜。無數培養穴相撞,內部的卵噴出黏膜,化作地上一灘不成形的肉泥。唯一的光源也摔落在地,卵泡破裂,內裡的熒光物質流散,母巢內霎時間陷入黑暗。只剩下震耳欲聾的聲音。
權臣抓住諾娃衝出母巢,在衝出母巢的一剎那諾娃氣態化,掙脫了權臣的手。權臣也停下,看向諾娃。兩人都不說話,身後母巢的爆炸聲像是他們內心的具象化,兩個意識體都在喧囂。
“權臣,你明明那麼富有善心,為何要……”
或許是權臣幹出的事太過殘忍,諾娃不忍心再說下去。
權臣犄角上的兩隻眼睛緩緩閉上,他也在糾結。
“這樣的事我幹了太多,比這更殘忍的事我也做過。孕育我的子宮是野心,我的誕生即是對野心的臣服。你不該太相信我,諾娃。”
此時權臣的四隻眼睛全部閉上,隨著他越說越多,諾娃明亮的雙眸越加暗淡。
權臣向後退,當諾娃的眼眸重新對上權臣時,他驟然發現她眼裡盡是悲涼。權臣不願再去看,背後的肉翅伸向天空。明明他是摧毀母巢的人,是戰爭的贏家,現在卻逃離了諾娃身邊。
守望者劈向夏溯,鐮刀般的肢體砸向地面,刻出一道裂痕。夏溯在最後關頭釋放出背後僅剩的兩根觸手,把自己拉離了守望者。守望者的身形如同鬼魅般輕盈,她的步伐難以捉摸,右臂化作的鐮刀割向夏溯。
夏溯無法預判守望者的攻擊軌跡,只能在她出刀的一剎那閃避。每次她都能感覺到鐮刀帶起的風從臉邊刮過。
傑克突然從背後勒住守望者的脖頸。守望者抬起右臂,從下往上挑起刀刃。夏溯根本沒來得及反應。傑克的右手摔落在地,肘關節處出現一道利落的橫截面。一圈圈肌肉包裹著骨頭,血液噴湧。
傑克也沒反應過來,右手應聲落地後,他才退到一邊。守望者正要攻向夏溯,宿羅的雙手已經扯住了她的胳膊。滾燙的痛意攀上手臂,緋雲滲透進面板,守望者的整隻手變得焦黑。宿羅一手敲打守望者的肘關節,她的小臂碎裂成灰渣。
守望者想把宿羅甩開,另一邊安咎已經悄然突進。安咎提劍扎向守望者的腦袋,卻被鐮刀掀翻。他向後旋轉消掉力量,再次提劍砍向守望者。守望者的面容逐漸扭曲,鐮刀隨著她的痛苦加劇而變得更寬。安咎的劍被鐮刀壓向地面,宿羅用手插進守望者胸膛。
傑克甩了甩斷掉的手臂,把多餘的碎肉甩掉。他奔向守望者,準備給她最後一擊。
宿羅的光斑被捅穿。他最後的視線內,白色刃尖捅破守望者手臂斷裂處的肌肉,一把寬大的鐮刀掙破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