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露依抬起眼,平靜的聲音卻如千斤一樣叩問著基裘的內心:“是我不應該信任媽媽嗎?”
“……不是的!我是因為赫露依才!”基裘急切地替自己爭辯,“如果那個時候不這麼做,就像現在不阻止赫露依的話,你一定會就這樣離開揍敵客了!塔瓦娜會死,這是就連她自己,都為了避免牽連流星街的決定!”
突如其來的情報補充令赫露依愣了一下,隨後她瞭然:如果塔瓦娜真的能夠一力承擔所有的責任,那就和當時舍棄那個流星街人一樣棄卒保帥,是最合理但是庫洛洛不會這麼做。
“她並不是團長。這應該交給庫洛洛決策。”赫露依說,“我會去通知他。”
“赫露依!!”基裘尖叫著,看起來都要哭出來了,“透露揍敵客的任務目標,你真的要為了不相關的外人這麼做嗎?”
“媽媽。”赫露依看著她,“我本來就不是揍敵客。”
問題的重點從來不是“不相關的外人”,也不是幻影旅團的重要程度。
只是“赫露依”……有一點厭倦了這樣不斷地被迫做出選擇,為了維系這個身份,祂不得不放棄一些食物。
“赫露依”從來都是被虛構出來的身份,甚至和“亞路嘉”的情況都不一樣……換句話說,基裘這份沉重的愛意,說不定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
可或許,對於基裘來說“揍敵客”是最重要的前提條件……
“所以就是這樣吧。媽媽選擇了伊爾迷的原因,原本以為除了父親之外,我還能排到第二的。”
“不行,赫露依必須得成為揍敵客。”基裘喃喃地說,“只要結婚的話——”
“我說過我不會和伊爾迷。啊,奇犽確實不應該把他牽扯進來。”畢竟奇犽是“拿尼加”很重要的食物,“所以。對媽媽來說,不是揍敵客就不行。”
基裘想要的是“赫露依·揍敵客”,可赫露依只想成為赫露依,甚至也可以不是赫露依。
——因為,作為赫露依·揍敵客的話,祂也許永遠都無法飽腹。
基裘靜靜地站在那裡,失魂落魄的樣子……似乎就像死掉了一樣。
於是,赫露依嚥下了已經到嘴邊的那句“再見”。
……算了。告別也沒有意義。
赫露依是知道的,她沒有辦法讓基裘替她退讓。
但很顯然。基裘並不是這麼認為的。“赫露依……只此一次,實現我的願望。”基裘抓住了赫露依的手,此刻這位母親身上爆發出極為驚人的念量,“赫露依,會徹頭徹尾地成為揍敵客。”
那份在赫露依11歲時就植入的念終於在此刻發揮了應有的功效,基裘愛憐地撫摸上女兒的臉龐,此刻她的眼睛就像基裘曾經在亞路嘉臉上看到的那樣,是幾乎能將靈魂吞噬殆盡的漆黑深淵。
三次強求就可以滿足一個願望……奇犽雖然很聰明,但有些秘密並不是現在年幼的他,就能夠瞞過幾乎監視著整個揍敵客的基裘。
透過對別人“強求”以實現別人願望的存在,是可以透過操作的手段開啟“強求”的狀態嗎?
發現了“亞路嘉”的秘密之後,基裘就一直在想這個問題……直到這一刻得到驗證。
當時赫露依“誕生”時留下的臍帶、早就已經植入赫露依體內的念量、以及基裘的雙眼——在“赫露依”說出最後一個條件的時候,基裘愣了片刻,隨即露出了極為幸福的笑容。
“當然可以。”沐浴在母性光輝中的基裘微笑道,“為了讓赫露依這次能夠真正誕生,媽媽願意向你奉獻全部。”
——於是。
赫露依,就此變成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