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很少有人再來這裡了。
鞦韆早就剩下了厚重的鐵杆,原本鞦韆的輪胎早就被人拆掉賣錢,哪怕是流浪漢也不會過來,因為給小孩子玩耍的滑梯的下方,並沒有大到足以容納他們的身形。
希斯小心翼翼地湊了過去,靠近看的時候她發現了是一個人倒在地上,而對方穿著極為常見的侍女服,身形即使對於一個女性來說也有些過於嬌小了。
……不對,這還是個孩子!
出門前沾染的那一點酒精讓希斯·莫羅的喉嚨和胃同時在灼燒,哪怕是這麼近的距離都不足以讓她感覺到這個孩子的呼吸聲,她立刻俯下身,剛打算觸碰這個孩子脖子的瞬間,就被對方用手抵住了心口。
“你是誰?”穿著侍女服的女孩子坐起身,聲音沙啞,希斯注意到這個孩子的眼睛是和頭發一樣的黑色,而那樣的黑色竟令希斯有些愣神。
希斯手中的手槍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這個黑發的小女孩抽走了,女孩子的速度很快,快到希斯完全都沒有來得及反應。
“你沒有受過訓練。”拆卸成零件的手槍掉在地上,“你不是肯特尼亞的人。”
“我不是。”希斯緊緊地盯著女孩子的黑發,紅發的女人能夠發現黑發的女孩子的警惕。
因為她只是稍稍將手中的長柄傘往女孩子的方向側了側,對方的目光就迅速望了過來,右手的指甲也變得更加尖銳,就像是一隻迅速露出利爪的黑貓。
警惕好啊。
希斯心想,現在的世道,只有警惕的人才能活下去。
“你在發燒。”希斯努力表現自己的無害,“你如果不方便看醫生的話……你需要退燒藥嗎?”
“我在發燒?”女孩重複著這個疑問,左手碰了碰自己的額頭,“38.6度……我在發燒。”
從來沒有發過燒的赫露依有些迷茫。
她當然記得發燒的“定義”,也記得可能會伴隨的症狀,四肢無力,意識模糊……原來是因為發燒啊。
又是一個“第一次”。
人類的身體狀態也是健康的指標,而這說明瞭……赫露依·揍敵客在逐漸消失。
“我是希斯,希斯·莫羅。”眼前的女人說話了,她指了指不遠處被丟在一邊的垃圾,“我就住在這附近,本來是為了丟垃圾才出門的,家裡目前現在也就我一個人住。”
這個紅發綠眼的女人的態度是極為奇怪的友善:“你要和我回去嗎?我家裡有些藥,也有些吃的,還有一點熱水……你需要好好休息。”
她很奇怪。
對凱特、金都下過定義的赫露依心想,這一次她確定並不是揍敵客的奇怪了。
這個身體明顯消瘦的女性就像是完全察覺不到心口處的威脅,對於自己很有可能有生命危險也毫無自覺,雖然沒有念,但赫露依確信對方的關心非常真誠。
莫羅的身上還殘留著酒精的味道,赫露依學過那種東西足以麻痺人類的大腦,是因為這樣導致了她的鎮定嗎?
會出現在這裡,純粹是因為赫露依沒有更好的選擇。
原本落腳的地點可能會被認定是和揍敵客的聯系,她不清楚肯特尼亞是否有在調查她的身影,總之大型酒店式最先pass的逃難點。
她甚至一時沒有足夠的金錢,銀行的資金流動也是糜稽擅長調查的領域,赫露依的出行只能避開主道。
而現在她所處的這片區域在十幾年前是市中心,但政策總是在變化,因為鐵路的發展這座城市的經濟中心北移,於是它逐漸變得破敗,破敗到監視攝像頭的數量都明顯不足。
站起身的時候,察覺到腦袋發暈的赫露依步子有些不穩。
她很快站定,沒有搭上希斯·莫羅的攙扶。
不管怎麼說,現在的赫露依需要一個地方隱藏自己的行蹤。
藥物可以控制生病的程度,人類的食物聊勝於無。
希斯·莫羅並不是念能力者,她甚至沒有受過最簡單的訓練,赫露依認為這個人連揍敵客家裡的一個杯子都拿不動。
莫羅不夠強大,也意味著即使是現在,赫露依都有控制對方的實力。
“你帶路。”於是赫露依說,然後看見了那雙綠色的眼睛裡跳躍著的喜悅:“好!”
她真的很奇怪。
腦袋有些發暈的赫露依皺起眉,一個足以殺死自己的威脅要求前往家裡,這究竟有什麼值得高興的呢?